“你有话要跟我讲。”兄妹二人并肩行走，夏子颖率先打破沉默。
夏子奇目不斜视：“原本想要刚才就说，其实我在洞穴中的际遇倒也没什么不能告诉顾兄的。只是不确定你经历了什么，才想着先听一听。”
夏子颖有点好奇，和进入洞穴前比起来，夏子奇明显转变更大：“所以你在里面都经历了什么？”
少年原本就天资过人，只是因为经受天雷才导致修为陨落。
在他神志不清之时，宗门长老也曾替他找过不同的方法，想要他恢复如初，但万般尝试，最后得到的答案却都是一样的：积重难返，沉疴难治，十道天雷劈碎了少年前程。
从此以往，但凡少年能正常地生活，与人交流，直到寿终，便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洞穴中的东西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帮他找回了当初的神智与修为。
她此前只当传承是传说中的东西，修真界众人都道它神奇厉害，她便也跟着笃信。
只是其中究竟有何玄妙，她其实并不能想象得到。她带兄长来，也不过是希望兄长能得到什么护身法宝，好在以后有什么危险时可以应对；又或者自己能够得到什么功法，足以保护他们兄妹二人。
然而现实告诉她，传承远比她想象的更为奇妙。
“也没什么。”夏子奇微笑，妹妹的这个样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总好奇零嘴味道的她，看着没吃过的糖果，她那时也总是这副表情，“进入洞穴之后，我似乎进入了幻境。在幻境中，我们仍然在一起，但等长大以后，你便要成家了。”
夏子颖瞪大了眼睛，双颊泛起了红晕。一直以来，她都在照顾兄长，从未往这方面想过：“那后来呢？”她继续追问。
“后来……”夏子奇的眼神此时有些不自然起来，向地上的某处看去，仿佛在说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后来，有一次我要出去玩，却身受重伤，只得瘫痪在床。”
夏子颖对故事的发展大为惊奇，就算是失去神智的夏子奇，也从未因为贪玩而酿成什么大祸，很难想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时我们家很穷，你要照顾自己的家庭，又要照顾缠绵病榻的我。”夏子奇摸了摸妹妹的头，只觉得他们现在很好——和幻境中的样子相比，“有一个声音，也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他问我，为了你妹妹的幸福，你是否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说到最后时，他有些迟疑，诚然，如今说起来，一切都发生在幻境，这故事没有一处是真实的，然而，对于刚才洞穴中的他，一切细节都是如此真实。
妹妹为了照顾他每天的操劳，苦中作乐的笑容，日渐粗糙的双手……
“那……后来呢？”夏子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发干，她没想到传承是以选择的形式考验了兄长。
夏子奇保持微笑，仿佛这样的神情能够冲淡幻境中的苦涩：“我同意了。”
夏子颖的脚步顿住，原本止住的泪水再次滚落下来，这次她因为愤怒涨红了脸，凶狠地、大力地捶打着兄长的胸膛：“所有人的命都比你的命重要吗？你一个区区筑基的修士，真当自己是救世主吗？当时就是这样，现在……”她逐渐泣不成声。
这番话，也许在她的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次了，只是因为那个能听懂这番话的兄长已经消逝，她于是便将这些藏在了心里。
然而，怜悯，拯救，牺牲，再一次地上演，终于还是让她压制在心底多年的愤怒喷涌而出。
夏子奇轻轻揽住妹妹温言安慰：“没事，都过去了。”见她泪水不止，又无奈道：“下次，不会这样了。”
少女的哭声渐渐平静下来，她推开兄长的胸膛，问：“你是不是想认爹？”
夏子奇深深地看着她，一时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