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嬴浪藏拙,秦始皇故意长叹一声,
“也罢!让百姓再忍忍,朝廷再付出几年的损失。”
嬴浪憋着笑,没接话茬。
李斯笑道:
“公子太谦虚了。”
其实,他完全理解嬴浪的推脱。
治理六国余孽,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现在的方略,战神王翦曾经参与审核,是朝廷重臣群策群力的结果,怎么会有纰漏。
方略已经十分完备,只能是做一些缝缝补补。
增派人手、保证武器、军粮等的及时供应,及时补充兵马。
重臣也只能如此。
孙子、白起再生,也难以有新意。
李斯暗自好笑,看嬴浪额头出了细汗。
陛下,这是磨练公子吗?
秦始皇却继续鼓励道:
“只是假如,你不妨放开了说,说错了没关系,正好请诸卿点拨你一二。”
嬴浪心中很是不屑,我不上你的当。
“这几年我一直在经商,对政事没有关注过。”
还事四方馆最有经验,问我不如问董僚。
秦始皇却说道:
“你的商路四通八达,北到草原,南到百越,是如何应对逆匪袭击的?”
嬴浪笑了笑,
“经商,无非是利益罢了。”
蒙毅也跟着补刀:
“有些地区六国遗族肆虐,公子的商队却能来去自如,这说明十七公子对付他们,还是有一定法子的。”
蒙毅冲燕胜使了个眼色。
燕胜心领神会,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啊,为何你的商队畅通无阻,而朝廷的车队却常常遇袭?”
秦始皇的脸色沉了下来,缓缓地说道:
“嬴浪,你不会是和六国遗族有些交情吧?”
他说的比较委婉,没用“勾结”这个词。
嬴浪冷哼一声:
“那是因为我够狠,而陛下太仁慈了!”
说完他就后悔了。
我草!
中了激将法了!
还是太年轻啊!
陛下太坑了!
连自己亲儿子都给挖坑。
嬴浪不由地翻了翻白眼。
~
秦始皇气笑了,原来是朕的错?
万方有错,错在朕躬?
蒙毅嗤笑道:
“十七公子,你对仁慈有误解。”
陛下仁慈?
六国骂了这么多年的暴君,你以为是浪得虚名吗?
陛下杀的六国贵族人头滚滚。
阿旁宫、长城的工地上,一堆六国的刑徒在忙碌呢。
嬴浪扫了他一眼,淡然道:
“蒙大夫认为,陛下就是暴君?”
蒙毅吓了一跳,手摆的像风车:
“我不是!”
“我没有!”
“公子不要污人清白。”
秦始皇问道:
“嬴浪,说说吧,你是如何对付六国余孽的。”
嬴浪见躲不过去,只好说道:
“开始铺商路,六国的余孽也会阻挠,要求高昂的过路费,甚至要杀人越货。”
众人都侧耳凝听。
每家都有商队,也都面临这个头疼的问题。
他们只能在自己的门生故吏的辖区经商,很多地方明明可以捡钱,却因为匪乱,只好放弃。
只有十七公子的商队四通八达。
他们也都好奇,十七公子用的什么妙招。
学会了,家族岂不是财源滚滚。
嬴浪继续道:
“这种事,我一般不惯着,那就杀,杀到他们服气。”
重臣们心中哀叹,这种方法不适合他们。
这需要太多的护卫,他们养不起,也不敢养。
~
秦始皇接着问,
“那为何说朕仁慈?”
嬴浪解释道:
“举个例子吧,项梁,通缉榜上排在前列的。”
“他的名下似乎什么财产也没有。”
“可是他的家族依然拥有无数良田、商铺、商队,奴仆如云。”
“这,就是他的根基。”
项梁四处流窜,他的族人隐蔽地提供财力、人员。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摧毁六国余孽的财力,这让他们总能在受挫后又爬起来,像打不死的小强。
全靠四方馆一个个打过去,虽然有一定成效,但是成本大,收效慢。
蒙毅皱眉道:
“他的族人没有反秦。”
嬴浪意味深长道:
“所以,陛下仁慈!”
秦始皇沉吟半晌,说道:
“今天先议到这儿,散了吧。”
~
嬴浪暗自松了口气。
跟着重臣们拱手告退,大步朝外走去。
如果陛下再追问,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搪塞了。
刚才当然没有和盘托出,秦始皇没有株连太广,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四方馆也不会打了这么多年,余孽们依然蹦跶的欢。
对付六国余孽,不是一个“杀”字就能轻松解决的。
这需要长效的机制。
在自己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之前,即便提出来,执行也难免变形。
反而暴露自己。
以后秦始皇会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让自己手忙脚乱。
枪打出头鸟,
闷声发大财
陛下时日无多,大秦要变天了。
在这之前,一定要低调。
现在就已经被蒙毅针对了。
自己再上蹿下跳,只怕不等陛下驾崩,自己就先崩了。
~
秦始皇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喉咙。
嬴浪确实发现了问题,但是方法却不可行。
六国遗族太多了。
这样清洗下去,可能不用六国遗族折腾,就全国大乱了。
治大国若烹小鲜,治理六国遗族,只能靠时间了。
看着嬴浪消失在大殿外,秦始皇心中若有所思。
总感觉儿子有所保留?
儿子游历前,多次进谏,每次都被自己批了。
现在却证明,儿子说的是对的。
莫非让他有了心病,现在不敢说了?
秦始皇有些愧疚。
当初对儿子太严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