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西市。
天桥搭了个凉棚,还竖起了两面旗子。
一面写着:替天行道。
一面上书:奉旨欺负人!
这么两个乍看意思相反、且不工整对称的,竟然能放在一起,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而旗子下还有个老人噹地敲了一声锣。
那是喜鹊的爷爷。
杨姓老人笑呵呵地高喊道:“替天行道喽!谁家有冤屈不得申的,谁家被欺负了没人出头的,我们管!镇国王爷奉旨,专门针对那些欺负人的坏人。他们怎么欺负人的,镇国王爷就怎么欺负他们!都来把你们的冤屈愤懑,告诉镇国王爷吧。”
又是一声锣响。
替天行道喽!
他又将刚才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如此不断地说着。
周围起了些议论声。
“听说大半个月前,八千岁爷拿到了一块金牌,是奉旨欺负人,没想到是真的。”
“不过,金牌是真的,也不代表八千岁真会这么做。”
“是啊,这位爷一向是顽劣极了的,他不欺负人,就已经烧高香了,还指望他帮我们吗?”
“可是,镇国王爷不是赈济灾民了吗?听说他做得很好啊。”
“那也是奉了圣旨的!皇帝交代的,他敢不照做吗?”
“是啊,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不听皇帝的话,出了事谁保他?”
“总之,要去你去,我可不陪着他胡闹。”
……
杨姓老人喊了好几遍,周围只有围观者,却无人上前。且渐渐地,围观者还有散去的迹象。
凉棚下摆着一桌方案。李轩坐在方案之后。
上官平站在他旁边……起初,面对那么多人的围观,上官平是有些害羞尴尬,根本不敢看向周遭;现在,则是替李轩着急了。
“要是一直没有人来找你,人家会笑话你的。唉,你怎么突然用了这样的法子啊?”
他语声幽幽地。虽有埋怨,却更多关心。
李轩却老神在在、高深莫测地,“年轻、还太年轻了啊,师弟。”
“什么?”上官平疑惑歪头。
李轩道:“你知道古时商鞅是怎么变法的吗?”
“这个……”上官平摇了摇头。
他即便再聪慧好学,以他现在的年龄还未到能去读史的地步。上官仪讲课,也不过是按部就班,对李轩,之前也就是教了千字文,再来就是论语了。
李轩觉得,上官仪对上官平多半也是一样。
所以,上官平不知道,李轩也没有去笑话他。
李轩说道:“那是战国时期的事。商鞅呢,从别的国家突然跑到了秦国,对秦孝公提出了变法的思想。秦孝公很感兴趣,让商鞅来试行。可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人,要怎么让秦国的百姓相信他呢?”
他问上官平。
上官平想不出来地摇了摇头,不过,‘倒确实是与眼前的很像了。’
李轩又道:“商鞅就想了个办法。他在城门口立了根木柱子,说:有谁能把这个柱子搬着走一圈,就赏赐他千金。大家初时也是不信,只是搬一根柱子而已,为什么要赏赐那么多呢。但还是有人去试了,这个人就真的得到了赏赐。之后,商鞅才公布了他的新法……”
上官平佩服地,“有了前面的那件事,大家肯定都相信他新法的内容了,是不是?”
“没错。”李轩道。
“那,”上官平扫了眼周遭,“师兄也要这么做吗?”
李轩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来求人的……哦,我帮他们伸张正义,还要给他们钱?我脑子被驴踢过吗。”
上官平扑哧一笑,连忙掩住了口。
他嗔了李轩一眼,“那,师兄是什么意思嘛。”
“方法有了,怎么做,却是可以变通的。”李轩又去老神在在了,“你别着急。不是还有椅子吗,你也坐下来吧。等着看好戏。”
上官平见他胸有成竹,从刚才的着急,变作了好奇。
到底师兄会怎么做呢?
他左右是想不到了。
而凉棚外,杨姓老人又喊了好几遍,围观的人都离开了一半了。这时候,人群外头突然有个声音喊道:
“真、真的能帮我们出头吗?”
那声音是个少年的,还显得怯生生地。一听,就能让人产生出一种,他定是受了委屈的人的印象。
“那是自然了。”杨姓老人连忙道:“小哥在哪,到底有何委屈,不妨到我们王爷面前详细说说。”
“在、在这里。”少年又喊了一声。
那边的人群听到后,就朝着两侧让开了些,将之泄露了出来。
果然,那是个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少年。穿着戴有补丁的衣服,脸上有些污青,因为被大家看着而涨得满脸通红。
上官平原正抻着脖子看着的,此时却吃惊地站了起来。
“有……”
他指着那少年看着李轩,想说:那不是有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