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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二升从长沙乘船出发,一路顺流而下,运送第一批返程官兵的船只在湘阴,岳州府城,武昌府城等主要驻兵城市停靠,期间不断有军官士兵上船,等到抵达南昌府城的时候,船上已经人满为患。
第一批调回的官兵大多数都是在战场上表现优异,立下功勋的,原本留守江西的将士已经带领新招募的第一批战兵完成了简单的集训,之后的军阵,武器技艺,实战演练等精细化的训练则需要更多老兵和军官的支持。
不过,唐二升刚一下船,就被兵部的吏员带到了码头附近的一间房子里面,这里集合的人都是前军各部的旗总,百总,里面的多数唐二升都见过,甚至还聊过几句。
为了能当上将军,唐二升改变了许多,和不认识的人搭话便是其中之一,他觉得这能锻炼胆识和说话能力。毕竟,听说将军都是要能在一群人面前分析战报的,而且还得有理有据,反驳不同意见者。
第一批二十一个旗总,四个百总集合完毕之后,分别被带进了南昌城内临时开设的军官学堂之中,唐二升听完了教官的介绍之后,才知道他们都是即将升职的那批军官,要在这里完成学习,最终通过考核,才能正式升为百总。
否则,就只能继续当个预备军官,下一次再考核的时候,恐怕就得是江南大战之后了。
“藏得还真深,这事连陆千总都不知道。”唐二升心里暗暗嘀咕道。
军官学堂的任务不多,主要分为军官的基本素养,综合能力和识字考试,采用的是速成集训的法子,主要为了培养和提高百总及以上军官的军队指挥,兵法战术,战场应对,武器知识等内容。
所用的教材是殿前军各部军官经过两年时间的实践和论证分析而来,已经修改过两次,实战指导意义十分重大。
唐二升平日里就得了陆长川的许多指点,在兵法战术上也有些天赋,再加上肯下功夫,在军官的基本素养和综合能力考核中名列前茅,但识字差了些。
不过,大家都半斤八两,除了几个认得快的喜欢这项考试以外,其他人都不愿意认字,最后为了升官,只能咬着牙坚持,成绩都只是勉强及格。而唐二升识字考试的排名虽然靠后,但最终加权平均,折算总分的时候,排在了第三,为此还得了二十两银子的奖赏。
受训结束之后,二十一个旗总有十六个通过了核验,四个百总中只有一个落榜,等他们的成绩报到兵部核实之后,便能正式修改兵册上的官职信息。
当然,在正式获得朝廷的委任之前,他们便已经拿到了兵部的条子,作为教官去训练新兵了。毕竟,在督察司的监督下,这种需要层层上报,多方核实的军务,基本上没有人敢造假。
唐二升和另外三个预备百总第二日便来到了南昌城东南方向,五里外的一个新兵兵营中。兵营四面都是高高耸立的围墙,门前有拒马,两侧有箭塔,十几个战兵把守着唯一的出口,宛如临阵对敌一般森严。
凭着兵部的批条走进去之后,唐二升还看到了五人一列的军法队四处巡逻,不时瞪一瞪那些原本就因为害怕做错动作,精神高度紧张的新兵。这倒是他异常熟悉的情景,瞬间觉得军中熟悉的气氛全都回来了——两年前,他也是新兵中的一员。
宽阔的校场上无数人正汗如雨下,一列列士兵正在进行简单的列队训练,或者就是锻炼体能,经过集训之后,他们已经了解了军队的纪律,能够分辨基本的军号鼓声,还有战斗命令了。
唐二升很快在一个军官的带领下走到一队数十人的新兵之中,他从那个军官手中接过了兵册,又和正在维持军纪的几个老部下照了个头,这几个战兵都是没有回乡的,新兵的集训就是由一个军官带着几个老兵完成的。
当然,这些老兵都是在战场上表现良好,纪律操守都没有问题的。新兵入伍,对军队的第一印象十分重要,若是让那些老兵油子来带,把风气搞坏了,后面就是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唐二升点完名,确定士兵全部到齐之后,随即喊了几遍基本的列队动作,最后的结果不出意外,完成度整齐度都极高,他也很满意。这可是殿前军,当今的天下第一强军,便是集训,要求也自然严格。
然后,唐二升又下令全队士兵围着校场快跑,同时让手下的老兵拿着棍子在后面追着打,只打最落后的那十个。
军中最重要的就是绝对的服从命令,而且在行动上要求绝对的等级。打仗是要命的,战场之上的军令容不得任何的商量,任何的犹豫,要你冲锋你就得冲锋,纵使面前有千军万马奔驰而来,死路一条,也同样如此。
所以,在进行其他更深的训练之前,最重要的就是对士兵进行服从性测试。用打用罚,通过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耗光士兵反抗的精力,使得他们失去思考的能力,成为军阵中,一个个只会服从命令的战争机器。
一番你追我赶,吃痛哀嚎的追逐之后,这队士兵终于完成了五圈的长跑,唐二升给了他们下马威之后,心中居然有点暗爽。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简单总结了这次体罚的意义后,他又说了下午和之后两天的训练计划。
到了饭点,这群训练了一个上午的新兵一个个都已经饥肠辘辘,但还是要服从军纪,以队列的形式整齐前往饭堂,然后一列一列入座,在军官开饭的命令下达之前,看着一桌的饭菜也不能有任何动作。
饭菜都是提前摆放在桌上的,虽然经过了更大规模的扩军,但孙可望手中掌握的财富也更多了,直接统治下更是近千万人口,殿前军的伙食并没有变差,只要是训练日,一日会有两餐有肉,分量依据大操和小练而定。
他们都不是第一日入伍了,早就知道了吃饭是有时间限制的,身边的战友无论刚刚有多好,现在都是饿死鬼托生,想不要挨饿,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得越快越好。
当然,桌上的饭菜是足够每个人吃饱的。只是,训练了一上午,肉也不是敞开了吃,油水算不得多,自然是能吃多少吃多少。
“吃饭!”
唐二升一声令下,长长的饭桌就立即一阵骚动,筷子陶碗劈里啪啦相互碰撞,桌脚凳脚摩擦地面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每个人都狼吞虎咽起来,嘴巴瞬间就被塞得鼓鼓胀胀的
陕西,汉中府府城。胡国柱手中拿着父亲从北京送来的密信,行色匆匆走进了吴三桂的府邸。
如今天下局势大变,满清的统治岌岌可危。且不说南方的明军节节胜利,锐不可当,便是陕甘,西有回民起义,北有套虏寇边,外藩蒙古也蠢蠢欲动,局势可谓是一日不如一日。
不止如此,前年十二月,就任了近十年的陕西三边总督,刚刚进封兵部尚书、三等阿思哈尼哈番,加太子太保的孟乔芳突然去世,由于陕甘的勇将精锐大多调往了湖广,江西,加之担心地方军头坐大,清廷最终以前两年在福建惜败于郑成功的老将金砺为陕西三边总督的最终人选。
而金砺虽然手段不凡,但面对已经几乎被抽干的陕甘绿营,除了清廷的支持,根本无法和吴三桂抗衡,若不是有阿尔津和李国翰的两支劲旅在,恐怕早已经被吴三桂架空了。要知道,吴三桂经那么多年的历练,金砺也难奈何他。
胡国柱是吴三桂心腹大将胡心水的儿子,和吴三桂的另外一个心腹,夏龙山的儿子夏国相一样,都是吴三桂的女婿,这两人在原本历史上,都是三藩之乱中,吴军的主将。当然,两人的水平如何,又是另说了。
顺治九年,吴三桂的长子吴应熊被封拜额驸,留在北京做人质之后,他便将随从自己多年的心腹大将胡心水送入了京师,名义上是额驸的随从,实乃吴应熊的高参,自己在北京搜集消息的耳目。
而胡心水也不负所望,从北京源源不断传回了紧要军情,使得吴三桂这些年虽然动作频繁,不断扩充自己的实力,但一直都没有踩到顺治的底线。
“王爷,北京方面又有消息了。”胡国柱将藏在袖子里的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吴三桂。
吴三桂面色平静,接过信之后旋即拆开,里面是三张写得密密麻麻的信纸,而胡心水要传递的消息,就在其中的字中。提取的规则,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看过信后,吴三桂脸色忽明忽暗,胡国柱一时也看不出个好歹来。只见吴三桂在屋中转了一圈,忽然问道“刘文秀那边,联系上了吗?”
“人已经派去了,但还没有回来,现在还不知道刘文秀是什么态度。”胡国柱心中一紧,吴三桂这么问,绝对是清廷那边有问题了。“王爷,难道是北京那边,要咱们去打孙可望?陕甘大军可都被调空了啊,咱们再走,陕甘如何守得住?”
经过两年多的休整,吴三桂已经恢复了入川之前的实力,甚至还有增强,麾下能战之兵马近三万,战马七千余,枪炮装备更不亚于绿营。也正是因为如此,清廷才敢抽调陕甘精锐南下助战。
只是,随着吴三桂的兵马参与了越来越多的剿灭行动,之前领兵的孟乔芳也对其产生了疑心,并不断向清廷汇报。要不是吴三桂劣迹斑斑,罪行不比洪承畴,尚可喜等人少,清廷也不会坐任其壮大。或者说,在前线战事不利的状态下,清廷除了相信吴三桂,也别无选择了。
但局势到了今日,清廷很有可能被孙可望一战击败,吴三桂并不愿意被调去江南消耗,他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吴三桂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现在满人虽然还占有江南,但孙可望,李定国,郑成功三方都不是等闲之辈,就算明年打不下来,后年也一定能打下来,就那三五万满人,能死多久?这个时候想要咱们去给他当炮灰,想得真美。”
“可是北京的调令一下来,咱们”胡国柱欲言又止,顿了顿,又道“阿尔津和李国翰,还有马宁那些人,和咱们可不是一条心,特别是阿尔津,他手下的八旗不好对付。”
“所以必须尽快联系上刘文秀,让他赶紧发兵攻打汉中,他再磨蹭下去,本王就真的得去给满人当炮灰了。”
吴三桂新的算盘自然打得响,他知道李来亨和刘文秀的兵马是专门对付北方的,刘文秀需要之前在川北屡屡受挫,虽然攻克了荆州和郧阳,但比起孙可望和李定国,远远不够,正需要战功巩固地位。
而他也需要养寇自重,正好可以送些战功给对方,让清廷把他的兵马留在陕西,等待局势大变的那天。要不是他和闯军一系有不共戴天之仇,吴三桂还可以多条退路,和刘文秀拉扯一番,争取更有利的条件,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在一棵树上吊死了。
手中有近三万兵马,陕甘还有三万多绿营兵,河南的高第所部也还有近万兵马,这些兵马大半受自己影响,只要局势没有崩坏,吴三桂还是有信心为自己在新朝争一个大将军的。
“派几个可靠的人,秘密前往长沙,和孙可望也联系联系。”吴三桂忽然出言,阴阴笑道“孙可望想要自己当皇帝的话,应该不希望看到刘文秀把陕甘都吞了吧,这里可历来都是出强兵之地啊。”
“是,王爷。”胡国柱抱拳道。
吴三桂心里想着这些,忽然又希望岳乐可以在江南打得更好一些,最好是多打几个胜仗,挫一挫明军的锐气,这样自己和刘文秀谈判的时候,底气也能足一些。
而他不知道的是,岳乐早就已经派使者秘密前往李定国和郑成功的驻地了。孙可望称帝之心人尽皆知,岳乐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只要分化了这三股力量,他就有了守住江南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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