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长沙就别走了,广州那边交给陈少川和陈奇策,孤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孙可望眺望长沙城中的万家灯火,脸上满是喜悦道。
孙征淇在广东和福建的一系列操作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陈少川,彭信古和陈奇策这些原本历史上一片赤胆忠心却无处施展的英雄在他的手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为抗清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儿臣谨听父王教诲。”孙征淇微微弓腰,拱手抱拳道,但心中似乎还有顾虑:“不过,儿臣还是有些担心陈少川和陈奇策两人压不住二叔的人。而且,儿臣在广东也并未完全掌控全局,不少地方仍旧是二叔手下的文官在掌控。”
孙征淇主要掌握的还是王兴和郝尚久手中的卫戍军,以及广州武器局,广东的营庄,地方文官系统,虽然有突破,但依旧还是李定国占优。
毕竟,李定国手下也不全是废物,虽然棋差一招,但还不至于全线溃退。
“只要咱们不在背后拆台,破坏抗清大局,让广州武器局按照他的要求供应军需,你二叔还顾不上广东,更不会贸然动手。他现在忙着打仗,没这个时间内斗。”
孙可望顿了顿,又笑着说道:“你二叔虽然不懂政治,但在军中威望素高,为人又心高气傲,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是不可能先动手的,没有他的命令,他手下的将领也没人敢动手。”
“可儿臣留在长沙,除了看着皇上……似乎也……”孙征淇有些委屈道,他担心父亲会因为自己在漳州府孤军深入的冒险行为,自此限制他的行动。
“张名振为抗清殚精竭虑,身体早就已经透支,估计是活不了多久了。张煌言马上就要前往舟山,提防郑成功和清军,他的位置征淇你来接替。”
孙可望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但心中却是十分感伤,张名振的为人他十分佩服,但常年征战和母亲惨死舟山的沉重打击,让他最终还是没能撑下去。
“除了镇守长沙,看住皇上之外,征淇你还得管着和葡萄牙人的海贸,拓展咱们自己的贸易航线,继续和这些红夷保持联系,葡萄牙人日后还有其他用处。”
澳门是孙可望现在和欧洲保持联系的最佳途径,在他有时间和精力经营和西班牙人,荷兰人的关系之前,这条路他并不愿意放松。
而且,要想继续发展海外贸易,获取更多白银完成原始积累,孙可望并不能把这些欧洲人逼走,无论是葡萄牙,西班牙,还是荷兰人,贸易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多占东南亚的那几块地并不会比和欧洲人做生意收益更大。
而且,现在东南亚的土地还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最好的办法还是一面鼓励两广,福建的百姓移民东南亚,提供官方的支持和庇护,一面继续通过贸易,外交使团的方式,弥补中西方的科技差距,改变文明的发展轨迹。
等到时机成熟了,这些土地遍地都是华人的身影之后,那便是同根同源,自古以来的事情了。
当然,这些事情时间跨度恐怕需要数十年,孙可望只是在计划而已,他的任务还是击败满清,恢复河山。
“父王英明,只要截断了郑成功的贸易船队,郑军就不足为惧了。而且,现在清军连连战败,葡萄牙人的态度已经大变,咱们无论提什么要求,他们都得答应。”
孙征淇并没有完全理解孙可望的意思,他只以为孙可望控制海贸是为了赚取军费和打击郑成功。不过,孙征淇其实并不重视郑成功,他还是觉得如果没有广东的支持,仅仅凭借海上,郑成功根本不足以取得当前的战绩。
孙可望一听,隐隐察觉到了孙征淇对贸易和对外交流的轻视。这样的情景他并不陌生,孙可望的心腹大臣们都是这样的姿态:“之前孤让征淇看的那两本书,征淇觉得如何?”
孙征淇听罢,心中一紧,赶紧道:“父王给的书,儿臣不敢怠慢,看后顿觉受益匪浅,通读一遍后还是觉得意犹未尽,又重复翻看了数次。其中诸多内容,也能和古贤人的观点契合,儿臣还在融会贯通中……”
其实,孙征淇并不觉得那两本书有什么,他在昆明的时候,也被先生教过,思想早已经定型。以至于他甚至觉得那两本书中有不少违背纲常伦理,大逆不道的地方。反正,其中的许多内容,他是极其不认同的。
但毕竟是父王孙可望给的,不好也得好,孙征淇这几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心中早就明白了他和孙可望之间是君臣大于父子的。
所以,这次谈话,他才表现得如此拘谨,如此小心翼翼。
而孙可望听完孙征淇的解释之后,自然也明白了对方并没有像王夫之一样,从中体悟到什么。
不过,这也不奇怪,用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来说——王夫之这样的人,是多少年才出一个的大师啊!
特别是,在文字狱横行,君主集权**统治达到顶峰的环境下。他能领悟和接受的东西,岂是这个时代的其他人随便能做到的?
能够突破时代局限的人,有那么一个就算是非常了不得了。只可惜在明末清初的历史环境下,这样的突破并没有产生应有的社会影响,更没能引起一股思想解放,政治变革的风潮。
人们几乎都是趋利避害的,更是被教育的,不同的政治土壤就决定了民众的不同思维。既然选择了文化**,大兴文字狱,那就得接受文化荒漠,思想倒退,奴性,愚昧,混沌横行的结果。
孙可望既然知道了,便也不想多说什么了。毕竟,孙征淇要完成他交给的任务,也并不需要了解那些东西。
“如此便好,既然你有所体悟,也还有需要融会贯通的地方,那趁着留在长沙的机会,多和岳麓书院的王夫之交流,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体悟。”孙可望说罢,话锋一转,随即又道:
“征淇,其实孤要你留下来,除了刚刚说的那两个事情以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亲自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