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道:“那我以后监督您。”
叶熊爽快地说:“可以,爸今天就把话放这了,这酒我必须戒了。”
“就算是为了我儿子。”
叶翎强调道:“也是为了您健康着想。”
“是是是,那咱爷俩今天……”
叶熊找了两个喝白酒的小杯子,倒了两杯白水。
“爸做主了,就以水代酒,我们喝一个。”
王雁笑着说:“老叶,你这是又发什么疯,怎么突然跟孩子弄这个。”
叶熊不经意间抹了把眼睛,眼角通红。
“孩他妈,你不知道,我今天高兴。”
他欣慰地看着叶翎道:“咱儿子终于懂事了。”
“知道心疼人,也知道关心父母,总算没白养他。”
王雁道:“瞧你说的,其实我知道,咱儿子一直很懂事。”
“只是有时候不知道怎么跟父母开口沟通,是吧,儿子。”
叶翎心中感动,其实在父母眼里,永远都不会真正生孩子的气。
哪怕叶翎表面上跟家里关系疏远,其实在父母心中,亲情仍然没有真正疏远过。
“来,爸,那就以水代酒,我敬您。”
叶翎端起酒杯,里面盛满了白开水。
叶熊也端起杯子,两个人碰了下,杯子里洒出些许水来。
父子两个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虽然是白开水,叶翎却觉出了酒那样辛辣的味道。
也许是气氛使然,或者是情绪上升造成的错觉吧。
王雁欣慰道:“好好好,杯也碰了,来吃饭吧。”
千言万语都在刚才那一碰杯中,叶翎尚且是第一次在饭桌上和自己的父亲干杯,也是第一次跟叶熊敞开心扉。
他知道,他们父子间降至冰点的关系,在这一刻已经有所不同了。
王雁拿起筷子,不停给叶翎夹菜。
“来,儿子你吃这个,多吃肉。”
叶翎道:“嗯,谢谢妈。”
王雁嗔怪道:“跟妈妈还这么客气。”
叶熊乐呵呵道:“咱们仨,有段时间没这么在一起吃饭了吧。”
王雁道:“儿子平时要上晚自习,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你又经常加班,哪来的时间一起吃饭。”
叶熊也知道他对叶翎平常关心不够,只不过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有些迟了。
叶翎已经不再愿意像小时候那样,什么话都跟他说。
也是那个时候,叶熊知道,他已经错过了叶翎成长过程中的一些东西。
他有些愧疚地说:“儿子,爸以前对你,对家庭都有些疏忽,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叶翎眼眶一热,没想到性格刚毅,像钢铁般强硬的男人也会对他道歉。
他低声道:“爸,您别这么说。”
“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王雁心疼道:“好了好了,话说开了就好了。”
“咱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过日子。”
叶熊道:“你妈说得对,以后,什么也不能拆散咱们一家三口。”
这句话是他无意识的话,却戳中了叶翎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叶翎喃喃道:“是啊,一家人,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难得的享受着团聚的时光,可以看出叶熊的心情非常好,虽然没有喝酒,但是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满面红光。
王雁道:“儿子,你月考考得怎么样了?”
叶翎道:“放心吧妈,这次考得还不错,应该能考400分。”
叶熊惊讶道:“真的?”
夫妻二人鲜少有关心叶翎成绩的时候。
不是他们不想关心,而是问了也是白问。
叶翎又不听父母的管教,在学校也没人能治得了他。
每次考试的分数也是惨不忍睹。
时间久了,夫妻二人都默认了儿子是个学渣的事实,下意识开始回避这个话题。
但是都高三了,王雁终究还是担心的。
如果叶翎上不了大学,那就只有外出打工一条路了。
她还是不忍心看到叶翎最后变成像他们一样,每天都在辛苦讨生活的样子。
叶翎轻松道:“当然是真的,到时候成绩下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叶熊连声道:“那就真的太好了,离高考还有几个月,努力点,本科还是有希望的。”
他拍拍王雁的手道:“咱儿子还是很厉害的。”
王雁激动道:“是啊,要是真考上大学,我真是做梦都要笑醒。”
叶熊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老家那个侄儿。”
“你说老方家那个儿子?”
“对,就是他。”
叶翎好奇道:“是方磊表哥吗?”
叶熊点点头,“就是他,他小时候还来咱家玩过,不过那个时候你太小了,才两三岁,估计记不清了。”
确实没什么印象,不过后来叶翎倒是听过王雁提起过这个侄子。
考上了不错的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律所里上班,在那个年代,已经在首都买了套房子。
后来王雁葬礼的时候,方磊还来过,跟叶翎简单说了几句话,安慰了他半天。
叶翎记得他当时还给自己递了名片之类的东西,说以后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就去首都找他。
叶熊感慨道:“那孩子其实打小不算机灵的,不过好在肯吃苦,肯努力。”
“他当时就是考上了一本,毕业直接进了律所工作。”
“啧啧,当时他拿着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他爸妈都激动地哭了。”叶熊感慨道。
王雁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在咱老家还挺出名的。”
叶翎若有所思,的确,这个表哥年纪跟他相差不大,人生道路却天差地别。
他家条件不算好,还是住在农村,远没有叶翎家这么便利的生活。
但是方磊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叶熊见叶翎不怎么说话了,便安慰道:“儿子,没事,你在爸心里一样是最棒的。”
“咱不用羡慕别人。”
他拍拍叶翎的肩膀,“你现在比以前懂事多了,爸已经心满意足了。”
叶翎知道叶熊这是在安慰他,毕竟作为家长来说,谁还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考个好大学呢。
说出去多有面子。
而且不止是关乎到父母的面子,考到好的学校,对他自己的人生道路来说也是一个助力。
叶翎道:“爸,您放心吧,我会考上大学的。”
叶熊有点伤感地说:“爸不强求,你努力就行。”
王雁也说道:“是啊,你爸说得对,爸爸妈妈还是希望看见你高高兴兴的,这比什么都重要。”
叶翎心想,正是因为你们一心只希望我过得开心,才更加坚定了我要考取好大学的决心。
因为作为子女来说,我也希望你们能更加高兴。
叶翎微笑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