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天晚上李来福从昏迷中醒来时可谓心惊肉跳。
去他家偷粮食的贼人以前就是个混混,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做,逃难时还不忘带着迷香。
贼人进屋点了迷香,把他们一家三口都迷晕了过去,然后在家里光明正大的翻箱倒柜。
如果不是谢秀才及时发现贼人,如果不是村里巡逻的人发现他家没动静立马跑来帮忙,估计他家已经被贼人搬空了。
自那一晚后李来福可算是彻底醒悟。
这种大乱时刻,可得跟紧了谢秀才,才有活命的机会啊。
因此听到谢秀才说要给村子里捐款,他毫不犹豫的就拿出八两银来,就是想要表明态度。
以后,他全听谢秀才的。
谢青枫不带任何犹豫的收了李来福的银子。
李家有钱,不收白不收!
只是谢青枫也没想过,第一个主动捐钱的,竟然是李来福。
在李来福之后,又有好些人想要给奖励池出银子。
但谢青枫卡死一个原则,那就是他只收富户的银两。
就这样,开个会的功夫,除去先前商量好的四十两,他竟又收回了四十两。
原来谢青枫在想到护卫队这个事儿时,就想到要拿个萝卜在前面吊着大伙儿。
于是便想出了奖励池这一招。
他手里虽有钱,但也不能拿太多出来,不然太招眼了。
且这事儿最好能有村里其他人一起参与,不然长此以往,大家都觉得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容易养出一群白眼狼。
谢青枫首先就想到了与他一起赚钱的好搭档林依婉。
依婉虽觉得自己能打,但村里有更多能人岂不是更好?
她一听便觉得这事儿可行,表示自己出个三五百两没点问题。
谢青枫连忙阻止:“依婉,咱们不能拿多了,拿多了别人难免眼红。
也不能拿少了,拿少了别人都不稀得那钱。
这样,我出二十两,你也出个二十两,到时候我再安排几个人在下面起哄,看能不能把村里其他几个富户的口袋也打开。
这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才好。”
因此,便有了今天这一幕。
五福村的富户不算多,但十个八个的还是能找的出来。
他们其实比旁人更怕被抢,所以激励起护村队来也不手软,各个都是三两五两的出钱。
所以这不,就凑齐了四十两么。
谢青枫手握八十两银子,心里便有了底气,做起奖励方案来毫不手软。
他之所以要出奖励方案,也是怕村子关久了容易变成一潭死水,所以想着法儿的去带动大家的情绪。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他这种行为。
比如谢家众人。
毫不夸张的说,谢青枫当众说要出二十两银时,他们都吓傻了。
二十两银子!
他们全家老小三十九口人,一个月的吃用还不到一两银,现如今这是一口气把两年的开销都给出去了啊。
谢青枫不是林依婉,他在外面赚了多少钱,谁也不知道。
大伙儿只知道他能赚些钱,今儿买吃的,明儿买穿的,手松得很。
可那些钱好歹也花在家里人身上了。
现如今呢,二十两,两年的花用,就跟打水漂似得,没了。
这让人如何受得了?
这次,就连谢老爷子看向爱孙的眼神都带了一丝责怪。
谢青枫并不把大家的冷眼和怒气当回事。
他淡然道:“爷爷,诸位叔伯婶娘,你们只知我花了二十两,却不知我用这二十两套了全村六十两。
然后用八十两换了五百个精壮能干且衷心的护卫。
而这五百个护卫,能尽心护着我们家超过两千两的财产,这不值吗?”
“两千两!”二伯母田氏惊叫出声:“咱家哪有那么些钱。”
“二伯母,老话说破家值万贯,我们就来算算,咱家值多少钱。
咱家共有良田三十二亩,按照市价八两银一亩,这里便是二百五十六两。
咱们库房和地窖里的粮食,我只算四万斤,八文钱一斤就是三百二十两。
我书房那些书虽没花钱买,很多都是各位夫子送的、书院奖励的和我自己抄的,但总价肯定超过六百两。
咱家有砖瓦房十八间,泥瓦房十四间,只按五百文一间算,再加上四亩宅基地,这里就是三十两。
猪圈里的六头猪、后院养着的几十只鸡鸭鹅,我只算二十两。
还有各种家具、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衣裳布料等等这些杂物,百两左右总是用的。
我都不算各位叔伯的家私,仅加上我这里,就不止两千两了。”
谢青枫这账一算,大家都没想到自家这般有钱,竟有二千多两的家当了。
只是……
仍旧是性子急躁的田氏开口,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惑。
“那个,青枫,二娘问一下,你现在有多少家私啊?”
谢青枫闻言轻轻一笑:“不多,但也不少,二伯母还有什么问题吗?”
“天爷啊,我这掐指一算,如果要凑够两千两,那你不得有几百两银子啊。
几百两啊,如果每家一份……”
剩下的话她意识到不该说,连忙咽了回去,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二伯父连忙训斥道:“你个婆娘,说什么疯话呢,分什么分,那是清风的钱!
再说了,爹早说过,只要他在一日,咱家就不分家,你再胡咧咧当心我抽你啊。”
话题本该就此打止,但谢青枫却想借这个难得的机会聊一下分家的事。
他不是原来的谢青枫,虽自认有责任代替原主照顾好家人,但多余的情感却是没有的。
他会尽自己所能照顾好大家,但却并不想与一大家子人束手束脚的生活在一起。
“二伯父严重了,老话说树大分叉人大分家,这本是应该的事。
咱们家四代同堂,听起来是热闹,但内里有多少摩擦纠纷,其实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今儿为谁多吃一口饭,明天为谁多睡会儿懒觉,咱家可是……”
“闭嘴。”谢老爷子不等孙儿把话说完便怒斥道:“青枫,你想干什么,这是要过河拆桥?”
谢老爷子察觉出了谢青枫的意图,可他不能接受。
他倾全家之力养出来的秀才孙,断不能忘恩负义,眼看着自己日子好过,就想把叔伯兄弟都甩到一边。
谢青枫面色未变,坚定道:“爷爷,您先听我把话说完。
咱家现在就有三十九口人,这两三年内要成亲的哥哥弟弟最少有四人。
大哥今年已经三十,大侄儿已经十二,眼看没几年大哥都要当爷爷了。
五年后,咱家五十口人估计都打不住。
这么些人住在一个屋檐下,矛盾和摩擦有多少可想而知。
难道咱们非得把亲人间的情谊耗尽了,最后才撕破脸皮分家吗?”
谢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咱们是骨肉血亲,什么事情不能忍让一步,为什么要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