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闻野回到公寓,已经很晚了。
卧室里,只有床头一盏昏黄温柔的灯光在散发着光芒。
他看到背对着他躺下的叶南月。
乌黑的发垂落,露出白洁如玉的耳朵。
蓝色的睡衣被她无意识地拉开,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
时闻野坐在床边,静默地看了一会儿。
才上床,从背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他一动,叶南月就醒了。
自己像个茧一样被裹在怀里,叶南月无奈地开口,“你去了医院,洗澡了吗?”
时闻野没说话,埋首在她脖颈间。
没有任何亲密的行为,只是紧紧地抱着。
叶南月:“……”
她在被子里动了动,没挣开,“宁牧尘不听你的话,对吗?”
时闻野还是不说话,他闭着眼睛,呼吸加重了。
“你问过他了吗?现在对他而言,重要的是燕宁母子,还是曲安柔母女?”
时闻野:“……”
“他选的是曲安柔母女,对吗?”
时闻野更加用力,不知道是要把怀里的女人给揉进身体里,还是要阻止她说出更加绝情的话来。
可叶南月不为所动,“他失忆了,这没错。可他做出的选择,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在他抉择里,燕宁母子比不上曲安柔母女,这就够了。”
“别说了。”时闻野声音沙哑到极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可叶南月却不停,她声音很冷,也很坚定。
“他和你做的是一样的选择。”
时闻野:“……”
他猛地松开了叶南月,转身就往浴室去,“我去洗澡。”
叶南月掀开被子坐起来,“时闻野,已经做出的选择,改变不了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承担相应的后果。”
“一句失忆了,不可能磨灭掉造成的痛苦。”
“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不好吗?”
“你为什么要折磨你,为什么要折磨我?”
时闻野听着叶南月的控诉,脑子里却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这么多话了。
叶南月见他沉默不语。
直接下床,朝着他快步走过来,走到他面前,“时闻野,你难道就不痛苦吗?”
“你做再多,也没有用的。我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同意和你复婚。”
时闻野伸出一只手,小心地护着她的腰部,“肚子都大了,走路的时候要注意。”
“时闻野!”
他抬眸,对上她带着怒火的视线,“但是你没有选择,不是吗?”
叶南月:“……”
“南月,你很聪明。你了解我,知道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你可以不和我复婚,但是你也不能离开我。”他揽过她的腰,抱起来,朝着床边走。
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又去浴室拿了干净的毛巾,蹲在床边,动作细致地给她擦脚。
“你希望和我和平地分开。你怕和我闹得太僵,对阿璃影响不好,也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他抬手轻轻地覆盖在她的肚子上,微微抬头仰视着她。“你更怕我对动用swy的能力,对盛叶动手。”
“南月,你的弱点太多了。”
他把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腿上,声音毫无起伏,“而我,在乎的东西不多。”
叶南月搁在床边的手,微微用力握紧,咬牙,“你就不怕我恨你?”
他轻笑一声,站起身,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我怕,很怕。所以我会尽力维持现在的这种平衡。”
他转身,去了浴室。
叶南月看着紧闭的浴室门,轻轻地锤了一下床。
时闻野,真是疯了!
……
宁牧尘坐在床上,听着床边曲安柔的哭诉,皱眉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宁母。
“妈,你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现在已经醒过来了,给你转院啊!”宁母正在收拾宁牧尘的东西。
曲安柔哽咽声更大。
宁牧尘:“我在这儿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院!”
“养得好好的。两个丧门星天天哭,我一个正常人都受不了,你一个脑袋受过伤的人能好好养伤吗?”
她瞪了一眼哭泣的曲安柔。
宁牧尘知道母亲是针对曲安柔,他心里也对曲安柔每天来哭诉,有点儿不开心。
但是体谅她的知曲甜甜脚摔坏了,就没让她走。
“还有,你一个大男人,我不是给你请了护工吗?怎么还让她来给你收拾这收拾那的。”
“你知道医院现在传成什么样儿了啊!”想到自己听到的传言,宁母就气得咬牙。
“医院里的护士医生都说,你宁牧尘的太太好温柔好贴心,把你和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她冷哼一声,“我怎么不知道,燕宁带着孩子来医院了。”
曲安柔解释道:“伯母,我从来都没有和别人说过我是宁先生的太太。我也知道我自己配不上,我只是想要报答宁先生。”
“我做的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这些传言,我会去澄清的。”
“宁先生身体才刚刚好了一点儿,要是转院的话,对他身体不好。”
曲安柔句句话在理,句句话都在退让,句句话都在为宁牧尘着想。
可是宁母是什么人,“你这种货色,也就骗骗我儿子。”
“妈!”
“你闭嘴!”宁母走过去,使劲儿地戳了一下宁牧尘的肩膀,还觉得不解恨,又拧了一下他的肉。
疼得宁牧尘龇牙咧嘴的。
“你读书的时候聪明得很,干什么都很聪明。为什么在看女人上,就笨得像头猪。”
“之前曲安晴是这样,现在这个女人也是这样。”
“你……你是我儿子吗?”
“眼光差成这样!”
宁牧尘叹气,“妈!你瞎说什么,我和她没关系。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
“我只是照顾她们母女而已。”
垂着头的曲安柔,表情变了变。
又抬起头,“宁先生说得对。”
“既然和她没关系,就要避嫌。瓜田李下,你也要考虑……你的未来。”
宁牧尘沉默了。
他搁在被子上的手轻轻动了动,“那个……燕宁……孩子,还好吗?”
“小拳拳啊!很好啊!最近吃得多,小手小脚比以前更加有力。宁宁说自己不会取名字,让我和你爸取。”
“你爸这两天啊,把什么古籍啊诗经楚辞都翻个遍,就像找个好名字。”
宁牧尘听着听着,脸上露出温柔的神情,“小拳拳,这个小名取得……”
“那也是你和燕宁取的,说什么儿子手脚有力气,叫小拳拳。”
宁牧尘一听,忍不住笑了出来。
宁母在旁边说,“我和燕宁说好了,说你很想孩子。让她过两天带孩子来看看你。”
“她要来?”
所有人都和他说燕宁,说孩子。
他其实没有多少实感。
可他相信时闻野,相信父母。
他对燕宁,一定有感情。
但是多深?
他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