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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得来全不费工夫

    睡了个午觉,林嫣换上那身玄色太监家常装,带着张传喜一起来到城南永泰巷单晓敬的家里。

    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观赏路边风景,指着河提边一排柳树笑道:

    “沧州城倒难见这样一条小河,路边杨柳茵茵,颇有江南风情。”

    张传喜这还是到沧州后第一次出督察院的大门,左看看右看看。

    听到林嫣说起江南,忍不住问:“七爷去过江南?”

    林嫣眸子一暗:“没去过。”

    她常听祖母和舅舅说起过江南水乡:空气湿润、姑娘骂起人来都是软软甜甜,就如她最爱吃的羊羹。

    张传喜笑:“没去过,你怎么知道江南什么风情。”

    林嫣有些难为情,别过脸不去理他,疾走几步转了个弯,就看见了单晓敬。

    单晓敬候在一处小小宅院门口,一瞧见两位公公大驾光临,忙热情洋溢的迎了上去。

    “哈哈,两位公公大驾光临,让小人的陋室蓬荜生辉。”单晓敬打着哈哈往里请两人进去。

    林嫣又听他开始“公公”“公公”的,脸上的肉颤了一下,后牙槽发酸。

    她不愿意在门口同他寒暄,一脚踏进了单晓敬的家里。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子,葡萄架上已经摆好了桌椅,沏好了热茶,上好了点心。

    张传喜还在后面同单晓敬你来我往的寒暄,林嫣已经两步并做一步走到葡萄架下坐了下去。

    也是出京后如此放飞自我,大大咧咧,倒无意中帮着她掩盖了女子的身份。

    林嫣捻起片鱼饼快吃完的时候,单晓敬和张传喜这才走过来。

    单晓敬看林嫣喜欢鱼饼,眉飞色舞的说道:“七爷觉得这鱼饼如何?”

    “不错,比街上买的好吃。”林嫣递给了张传喜一块:“你也来一块。”

    两人吃的越欢,单晓敬越高兴。

    这说明两位公公把自己当成了自己人,不管宁王怎么看,自己好歹同宁王身边的人打的一团火热是不是?

    单晓敬于是心情更加愉悦,颇有些得意的说道:“沧州临海,鱼饼是其特色小吃。内子手巧,最爱专研吃食,来到沧州不过几日,就已经做出美味香软的鱼饼了。”

    林嫣正借着打量小院布置,寻思怎么开口把单晓敬嘴里的那位内人给引出来。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林嫣对单晓敬的好感又上升了一个台阶,真是本年度最善解人意的好官员呢。

    “怎么不见嫂子的踪影?单老哥莫不是怕我们唐突了嫂子?”林嫣忽然对着张传喜挤眉弄眼起来。

    张传喜嘴里塞着半个鱼饼,有些懵逼的看着林嫣。

    原来燕七爷有这种癖好,喜欢窥视人家的媳妇。

    单晓敬却很高兴,因为林嫣对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单老哥”,说明对方已经原谅他了。

    “内子在后厨做黄泥鹌鹑,我去喊她出来。”单晓敬抬脚就往后走。

    张传喜奇怪:“单参议没请个帮佣吗?”

    好歹是个六品的官,过的怎么跟平头百姓似的?

    单晓敬面色一僵,复又笑道:“我带着内子刚来沧州上任,一切还没准备妥当。”

    林嫣将其表情全看在眼里,手里的鱼饼被捏变了形。

    刚上任,没妥当。

    怎么算妥当,等风声全部过去吗?

    林嫣几乎有八成确定单晓敬和他那位内子,就是自己要找的许靖和朱月兰。

    好一对亡命的鸳鸯,林嫣不动声色的将院落各处又打量了一番。

    布置简单,或者换种说法叫……穷酸!

    男女之情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到朱月兰放弃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跟着单晓敬过这种清苦的日子。

    若不是朱月兰为一己之私,插手陷害了自己的亲爹。

    林嫣似乎都要为这种可歌可泣不受世俗约束的情感,鞠上一把同情的眼泪了。

    她怕人发现自己的异样,索性抄手垂目,静坐在葡萄架下听春风拂过。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环佩响起,有人从正房处走了出来。

    林嫣突然不敢抬头去确认。

    确认以后呢?下一步要怎么办?她似乎一时手足无措没了主意。

    果然舅舅说的对,一切要有计划,不能凭冲动行事。

    林嫣悄悄叹口气,舅舅的教诲,自己好像都听到脚趾头上去了。

    “两位公公万福。”一声柔美的女声传来。

    林嫣先看见了藕荷色百褶裙的一角,然后缓缓抬头,终于看见了全貌。

    对方挽了个单螺鬓,简单的插了支金簪,不施粉黛,恬静柔美。

    似乎,她比林嫣行囊里那张画像上的华美妇人,更加的自然生动。

    可惜呀,林嫣长呼一口气,这样一个温婉的女人竟配合着林乐同演了场金蝉脱壳、罗织构陷!

    小祖母,你让我好找。

    张传喜已经站起身,对着朱月兰还了一礼,见林嫣有些发怔,忙暗地用脚踢了一下。

    林嫣回过神,也笑着站起来回礼,笑说:“原来嫂子如此美貌,又善佳肴,单老哥这么有福气,呵呵。”

    单晓敬得意,吩咐朱月兰:“赶紧的,把做好的菜端上来吧。让两位公公尝尝娘子你的手艺。”

    “是,相公。”朱月兰虽笑着应了,却目光疑惑的看了林嫣一眼才进去。

    林嫣明亮的目光对着朱月兰,笑的坦荡。

    朱月兰低下头,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哪里有那么多长的相似的人。

    再说国公府的嫡系,现在已经不足为惧。

    林嫣等到朱月兰正欲进房的那一刻,突然拿着单晓敬扬声打趣:“老哥眼福不浅呢?哈哈。”

    院子内气氛火热起来,朱月兰回头看一眼,笑了笑终于放了心。

    终究是她太警觉,看谁都不像好人吧。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林嫣眼睛越来越明亮,脑子越来越清晰。

    因为单晓敬和张传喜喝的是酒,她因为有伤,喝的是茶。

    席间朱月兰立在一边,林嫣几次拉她入席都被婉拒,只拿着酒壶给众人斟酒。

    真是个贤惠的好媳妇,林嫣喝水喝的有些撑,问朱月兰:“嫂子,茅厕在哪里?”

    朱月兰没有多想,指了个地点。

    林嫣一路小跑过去,等舒服了正准备出去,却听见有咚咚响的声音,似乎什么东西在撞墙。

    她仔细听了一会,声响又小了下去。

    许是幻听吧,林嫣摇摇头走出茅厕,回到座位上对朱月兰说:“嫂子,你养宠物了吗?”

    朱月兰一愣:“没有。”

    “哦。”林嫣嘀咕了一句:“许是真的幻听了。”

    朱月兰面色一凝,一丝慌张从眼睛里一闪而过。

    过了一会她才笑说:“燕公公确实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