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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杏大树底下,刘楚玉瑟瑟抖着看四下无人便将地上留下的男子的外袍捡起来裹在了身上。天煞的高长恭啊。。。。。。山阴公主羞愤难当!她刘楚玉竟被人要挟着解了一身罗衫,而那人只要了她的衣裳,然后对身无一缕的她看都没看一眼,便走了。

    楚玉两眼泛红,咬了咬下唇,那便是高长恭?!真是绝代风华,当得起世间无双!可偏又如此将她视作敝履,眼神中竟丝毫没有贪恋她美色的分毫之意。虽说不上江南第一美女,可刘楚玉也自认风流无双,是这建康城里排得上号的,可偏这高长恭居然如此羞辱她!

    “来人啊~~~~~~~~~~快来人啊~~~~~~~~~~~~~~~”刘楚玉在林子里大叫,惊起树上大大小小的鸟儿。

    萧子莫将熊三扶上马,抱着郑儿上了马车,然后一挥马鞭,把刘楚玉的马车也给“借”走了。

    “哥哥,你好漂亮。。。。。。”郑儿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发烧烧红的,还是被萧子莫的一身女装给迷到了。

    “咳,小孩子家家莫胡言乱语了。趁着山路平坦好好睡一觉吧!过了这地儿就到了北徐州了,我们再一路北行,只要出了扬州,那便是出了宋境。”萧子莫轻轻拍着郑儿的身子,安抚小丫头进入梦乡。

    可郑儿枕在子莫的腿上,睁着眼睛也不睡,圆溜溜的杏眼仔细从下往上瞧着,满脸惊艳:“哥哥,你比我娘亲还好看啊!跟天上抱着玉兔儿的月宫仙子一样!”

    “你这丫头,还身子不适发着烧就这般笑话我起来。我若是那月宫仙子,那郑儿岂不是抱于我怀中的小兔子了?”

    萧子莫挠着小丫头的咯吱窝,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的郑儿绽开了笑颜,脸色好了些。

    萧子莫用自己的玉簪子将长发全部盘于耳后一侧,穿了刘楚玉的水红曲裾深衣,虽比一般女子高了些,可深红的曲裾边绕着她袖长的下肢包裹出了三道波浪般的绕膝,收紧了里面的深衣,而下面的深红裙袍便如鱼尾一般长长拖曳松散开来,倒掩了子莫的这副男子躯体,曲裾裙袍勾勒出曼妙线条。

    “郑儿可没笑话哥哥,郑儿只是觉得上辈子积了福报,能今生遇到哥哥。。。。。。”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玳瑁蝴蝶发钗,伸手够了够插在了子莫的发髻上,“这是我娘亲留下的,哥哥戴上,太好看了。”

    萧子莫伸手摸了摸,本想取下来,可看着郑儿一脸期待的模样,便只正了正那发钗,别在了发间。

    “熊三,沿途可还发现陈队留下的记号吗?”

    驾马车的熊三驭马折驶向北徐州的路上,有意外的收获,陈魏然如萧子莫想的那般,也去向这个方向,且沿路做了不少记号。

    “有啊,我沿路发现了好几处他留下的记号,陈队做的记号,我不会认错了,看来我们算是又凑一路上了。”

    “甚好!”子莫掀了马车帘子往外张望,赶了一晚上的路,已经是天际露白的时候了,“我们到那泗水与汴水交汇之处做船而北上,到时候即便宋兵紧咬着不放,也难搜查了。”

    萧子莫他们驾着马车走的官道,一路上时有商贾的车队来来往往,熊三转头红着脸一手驾马,一手把帘子给子莫重新掩上:“大人,你回车里吧,你这一露脸,我怕咱们又被山匪盯上。”

    熊三表情局促,纵是他也受不了翩翩少年一下成了个美娇娘。

    “我说你脸红什么!”萧子莫大大咧咧坐于熊三儿一旁,闷闷道,“没想到这番南下竟是逃着出了建康,倒是我江湖阅历尚浅,领导无方了。想这黄玉也没采办妥了,回了邺城不知道如何交差了。”

    “大人,这道不必担心,陈队主先行,便是向着要办妥了这差事,才会与我们分头行动的。”

    “什么?你说陈魏然已经才买了玉材带上了路了?”

    “自然,陈队主这人你别看他闷葫芦,话不多,办事可心思全着呢!您一不见了,我只会急得如同那无头的苍蝇,他可一边打探了您的下落,一边便大清早去办妥了买卖,雇人将黄玉运出了建康,妥帖着呢。还跟我说,要我熊三就算自己脑袋落地也得把您给带出了城去”

    “幸好啊。。。我英明神武得这次就办对了一件事,把这陈队主带上了。。。。。。”萧子莫慵懒得靠在马车上,嘴里叼了根顺手摘的柳条,一路来风景也算鸟鸣山翠,子莫松懈下来便一副天高皇帝远做人逍遥自在的松垮模样。过往商贾的马车上有些个眼尖儿的频频侧目瞧着这美艳不可方物的人物偏没规矩地斜倚在马车边上发懒的,还有的赶着马车打从身边经过还要借着问路搭讪的。次数多了熊三恼了,把萧子莫打发进车里去,让她天没暗呢就别出来。

    这样又是走了一天,三人也不打尖也没歇脚,马不停蹄地到了扬州城外。

    萧子莫不打算进城,而是在城外找了个愿意即刻便开船载他们出这地界儿的船家,摸着夜色到了埠头。

    但到了那儿一看,埠头上但凡往北的商贾船只都被严查了一遍,宋兵竟是一只小船也不放过的。

    “大人。。。。。。这可如何是好?”熊三趴在芦苇丛中问道。

    “不慌,这臧质大概是把所有往北去的水路旱路都布防了,我们三人这样渡船太过明显,这城外的埠头看是不行了。”

    子莫塞了那船家老汉一些碎银子:“船家,今晚雾气重了看是不好行船了,我这兄弟早就听说这自古扬州出美女,想去见识见识,不知道这城里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是在哪里?”

    老汉本还觉得他们三人行迹有些诡异,正狐疑着,现下听萧子莫一讲,再瞅瞅一旁大汉龙精虎猛的模样,顿时摸着小胡子笑了:“哎丫丫,这位相公,你这。。。。。。守着天仙似的人儿还要去那地儿?真是羡煞旁人了!”

    熊三怒目圆瞪,吼道:“休得胡说!这是我家主人!”

    “哎。。。啊啊,是是是,老汉失礼了。我说这一朵鲜花咋得插牛粪里。。。。。。”船夫一搭熊三的肩膀,边走边说,“来来,这位壮士,你也莫伤心,这扬州城里啊可是美女如云,你家主人都愿意让你去开开眼界了,你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然后,那老头熟稔得掰着手指头和熊三说着扬州城最有名的青楼,如数家珍。

    扬州自古便是商贾汇聚,南来北往必经的枢纽之地。京杭大运河在此时还未全线挖通,可运河在这段儿已经是纵贯扬州城而出,还汇合了划分地界南北的淮河,一城聚水,《释名》云:“扬州州界多水,水波扬也。”此似为扬州名字之由来。

    进了城里,子莫让熊三儿乔装了一番,把郑儿办成了个小书童,让他拿着银两雇了艘画舫船,然后又点了几位佳丽和熊三儿一同上船。游船戏水,这本就是扬州城中的青楼最行俏的节目了。游船如织,且可一路驭船去了淮河之上。

    萧子莫看着那几个青楼女子纷纷上了船,熊三儿让郑儿提着包裹一派大爷派头,挺着将军肚摇着纸扇还真是有嫖客的模样,心里暗笑,便也跟着那些女子一起上了甲板。

    他们的船刚松了缆绳,只听旁的一艘画舫游船突然有人高声嚷着:“**!你给我过来!!你这不诚不实的老太婆,小爷我平日里给了你这么多银两,怎得平白无故欺瞒我!!我要的是你们这儿最漂亮!最漂亮姑娘你懂吗!!感情你是一边收银子一边便把次货全塞我船里了!”

    “哎呀汤公子啊,老奴哪敢呀!这春花秋月冬梅夏荷就是我这里最美貌的姑娘了,你怎么能冤枉我呢!”

    岸上的**摇了摇罗扇,喊着冤枉。

    “胡说!这般货色都算是最漂亮的呢!那那个糙汉子船上的妙人儿可是皇母娘娘了?!!”

    那个纨绔公子手指一点,直直指着萧子莫的方向。

    子莫一惊,岸上的人都在往她那儿瞧着,便用衣袖遮了面,弯腰进了船舱。

    “别慌,你现在可是花了钱游湖的大爷,出什么汗呀!”萧子莫看熊三一脸僵硬的样子,让他缓缓。

    “大人,那小子的船似是追我们后头呢。”

    子莫往后一瞧,另一艘画舫船还真是直直跟在他们后头。

    “敢问姑娘,这后头的那位公子是何人呀?”萧子莫细着嗓子柔声问着船里的姑娘们。

    那几位烟花女子盈盈一笑,挽着帕子羞答答回话:“这位夫人,那是扬州刺史汤惠林的侄子汤宝汤少爷。他是玩遍了这扬州大小场子的,一听这声音,便知了。”

    。。。。。。萧子莫一听,心下一计。她正愁过不了淮河上的关防,这汤少爷便是自个儿凑上来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