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四哥四哥你快出手!打趴他打趴他~这混蛋他居然。。。。。。呜呜呜!”延宗赖在地上哭得脑门冒汗,萧子莫用手都堵不上他的眼泪水。
“可行!我看你那哥哥也是习武之人,且应该比你这酒囊饭袋能打不少!如若他赢了我,我便将风车让与你!”少年侧转身子,立于桥上,斜睨了他们一眼,如是说道。
“一言为定!“高延宗听到这里突然一骨碌站了起来,一把抹了眼泪鼻涕,两眼皆是坚定。
一阵风从子莫发梢间传拂而过。
就在这霎那之间,她恍然悟到,她似乎是陷入到了什么奇怪的赌局里。。。。。。
而赌的,就是那只仅值五文铜板的绝版风车。。。。。。
市集外的一处空旷山野之地,萧子莫被五弟延宗紧紧拖住了袖子扯到了这里。
似乎怕她跑了,高延宗那表情既谄媚又滑头。
“四哥四哥,你就动动小指头,把这小王八羔子打趴下就行了!千万别客气!“
。。。。。。萧子莫瞅瞅他,说道:“不过个风车,你看你什么样子!”
“不仅是风车啊四哥!我这也是为了我高家争口气!你说这小子面孔生得很,他不认识我也就罢了,初来乍到便如此张狂,他当这邺城,堂堂天子脚下无能人了?我们岂能让他看扁?!”
延宗被踢了一脚,没站稳,当场扑了街。嘴角破了皮,手掌心也磨破了,责骂归责骂,子莫心里也难免心疼五弟,觉得那少年太过凶狠了些。
“便这里吧!人少清净,不打扰我们交手过招。”前面带路的那少年站定。
溪水潺潺,鹅石满铺。
萧子莫看了那少年一眼,抱拳行了一礼:“小公子,我家五弟的确不懂事,出言不逊在先,冲公子动手在后,不过也就小孩子耍性子,气话而已,公子何必当真!”
“呵。。。。。。我今个儿就把这气话当真了!闲话少说,既然约定以武功定输赢,又何必多嚼舌根。”少年将手里的风车弯腰插入鹅石缝隙里,也抱拳行了一礼,礼毕便如猛虎下山一般快如闪电般逼近而来。
萧子莫抬手截住了来人攻势,少年力道深沉,下盘极稳,丝毫未受这光滑卵石地所扰。延宗吃他的亏,理所应当。
那少年武功路数似是博采众长,杂乱了一些可学的都是上层功夫。萧子莫起先一味防御,守而不攻难免陷入被动,心想不过是孩子间斗气,耍了几招消了气,自是寥寥收场的结局。
她哪里想到,这少年越攻越猛,越逼越紧,斗志蓬勃,似在搏命。。。。。。
子莫反手一掌化了来人的一记侧踢,而捎带将对方震出了些许距离。
“四哥加油!四哥加油!!”边上五弟看得眼花缭乱,看子莫占了上风,顿时手舞足蹈。
“小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为了一只小玩意儿哪来的这般怒气?况且公子你尚且年幼,出手招招不留情面,次次攻向要害,甚是决绝。”
“我想来做事就不喜半吊子。。。。。。如若客气来客气去,那还有什么意思?我看你也长不了我几岁,不必处处以长辈口吻压我一头,还再三忍让,既是允了这赌约,就该全力以赴不是?”嘴角勾笑,那少年便不再多言,与萧子莫缠斗得不依不饶。
罢了。。。。。。子莫心里明白今个儿是遇到个不好招惹的主了。可她家五弟眼光好,说惹便惹了,这后事还不得她兜着?
本觉得自己这种惯于在战场上杀戮拼命的主,不该在此与这孩子斗气,可一来二去那人攻势着实凌厉,且也凶狠异常,于是她不得不较真起来。
这少年不是普通的纨绔子弟,只守不攻,或是刻意忍让,她很有可能会被对方所伤。
子莫动了真格,身形猛然便快了许多。那少年接了她数掌后,顿觉手臂都有些酸麻,好大的力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他整装旗鼓想再冲上前来,可倏然间萧子莫已经靠近了他许多!
不妙!竟是一个锁喉爪直直箍了过来!
萧子莫身形轻灵,步法诡异。这是斛律将军按她自小的身形特质传授与她的特技,凭着这独步天下的身法,战场上她不知道要过多少骁兵的命。
子莫没想伤他,只要有了输赢结束这场比斗即可。
手压到了那少年脖颈旁,只离分毫,甚至手指尖已经触及到了脖颈的皮肤。可一股异样的感觉随之而来,那少年突然转拳为勾,倏然以柔绵之力缠缚上子莫的手臂,子莫往后一挣脱,居然如同被绳索绑缚,竟无法脱身!!
呵。。。。。。少年郎抬头哑笑,他的脸离她很近,甚至呼吸可闻。
这是什么武功?!
子莫以虚灵步法妄图解围,而少年继续欺身上来封住了她双手的动作,她手臂上间使,曲泽,天井,天泉几个大穴更是一阵麻痹!!
“四哥!四哥!!”延宗看在眼里也十分心焦。
真是好生厉害!
子莫不禁苦笑。。。。。。所谓一山还有一山高,这少年大抵就是冲着想找人比武而故意挑衅得延宗,她还当真是轻敌了。
跃身腾起,几个回合交锋,子莫一手脱了困,可另一只手却被从背后锁住了肩胛,她要早知道这个年少公子会这种功夫,就不该如此大意近身。
“如何?刚才问你是否要选样兵器,你说赤手空拳便可,可有后悔?”背后之人甚是得意。
“呵呵,真是我轻敌了。敢问公子这是何武功?”
“缚龙手!”
“缚龙?”子莫眼底染上了杀意,卸了半边手臂的力道,缩了掌骨用全身之力带出了被缚的胳膊,她轻功一向了得,月夜落英般,只肖挣脱了禁锢便飘然而落于那少年郎的身后,少年微一转头,子莫的二指便直直戳中他后颈。
“别动!”声音透着寒意,她正点在少年的天柱穴上,死穴天柱。
“。。。。。。好功夫!我愿赌服输!”那少年倒也不害怕,正视前方,朗声说道。
子莫见他一派镇定,倒也褪去了些怒气。
她倒也真是越来越沉不住气,被人挑衅了几番,还真当是在杀敌搏命,出手便开始招招致命起来。。。。。。
慢慢放下了那只戳在少年后脖颈的手,萧子莫的杀气把一旁的高延宗都震得一动不动,只知道屏住呼吸直勾勾看着,很久,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赢了!
“四。。。四哥!我们赢了!赢了赢了!!太好了!!”高延宗跑到萧子莫身边绽开满脸的笑,都快忘记这一架是为了一旁地上的那只红色风车打的。。。。。。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那少年拱手作揖,见子莫似乎不想说,便道,“在下文墉。”
“子莫!”萧子莫答道。
“嘿,那这风车可是归我了?”刚才都被吓出了冷汗的高延宗一下又缓过了神,趾高气昂,得意洋洋地问道。
“自然。”文墉弯腰拿起了地上的小玩意,递到了五弟面前,“你真是有个好哥哥!在下羡慕得紧。。。。。。”少年似笑非笑看了眼子莫。
“那是自然!我家哥哥都可好了!”延宗高兴坏了,接过胜利的成果撒欢似地在小溪边跑来跑去,风车被夜风吹得转得更快了。
萧子莫看着五弟笑了,然后冲文墉也莞尔一笑:“文公子,刚才子莫冒犯了,请公子莫怪。”
“子莫公子着实多礼,本就是我咄咄相逼,公子才肯陪在下一较身手,怎可算是你无礼呢?要说赔罪也该我先赔罪才是!况且,公子身手了得,与在下能有此番比试,文墉受益颇多。。。。。。”
子莫自然知道大家各自报的家门怕都是虚的,也不必过多追究其中曲折,便道:“文公子武艺精湛,必师出名门,子莫虚长你两岁,今日里也不过侥幸赢了,想来日后公子的成就必将是在下无法企及。只是这拳脚无眼,公子如是想找人过招,大可明言,又何必挑了是非,非得惹得互相红了眼?”
“子莫公子所言极是,文墉这厢的确是莽撞了。只是公子也说,拳脚无眼,文墉想要比划比划,多的是人相陪喂招。可如若长久以往,真到了要相搏的时刻,只怕这情面是救不了自个儿的性命分毫,公子说是也不是?”文墉缚手而立,微笑。
。。。。。。萧子莫看看自家五弟,的确是这个道理,只是不知道这文公子所言的要以命相搏的时刻是何时刻。富家公子,却有这样的警醒,看来,也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处境。别人境况,她不便多作打听,便也点头赞同了。
“五弟,我们走了。”时辰不早,萧子莫觉得也该是回府的时刻了,“告辞!”子莫朝那公子行礼作别。
“子莫兄,敢问你师出何人?你与我年龄相仿,又是何故沾染这一身的血煞之气?”身后的人突然道。
血煞之气?。。。。。。子莫顿住了脚步。
她自幼碾转于修罗战场,纵然平日里如何掩去一身戾气,但是终究逃不出明眼人的眼睛。
“文兄,萍水相逢不问出处,我们有缘再见!”说完,拉起延宗的手,便隐没在一片夜幕之中。
有缘再见?一定。。。。。。宇文邕眼色深沉,直直望进那一片明昧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