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打窗灵,呼天啸地,屋内同样不平静,分明静谧的空气里,似有不安分的火苗在隐隐涌动,烧得空气滚烫灼热。
夏昭衣忽然觉得好热。
她看着沉冽,觉得房间似乎变作了一个蒸笼,那些西北烈酒在她身体里翻涌着,让她的脸越来越红,而男人湛黑深邃的眼眸像是就要点燃一切的大火。
忽然,夏昭衣的眼睛微微睁大,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
因为,沉冽正缓缓低下头,朝她靠近。
狭小空间里的不安因子刹那爆裂,夏昭衣的脑袋一片空白,外面的风声听不到了,室内的清香也闻不到了,整个世界好像只剩这一双漩涡一般的黑眸,将她完全吸引住。
沉冽的呼吸同样紊乱,黑眸却在此时越发冷静与笃定。
在他的唇瓣吻住她的唇时,他小心翼翼地像是捧住了世上最易碎的水晶。
夏昭衣的手指攥紧床单,深埋着的所有浓烈心事全如烟花般绽放,她愣愣地睁着眼睛,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那些酒气被点燃,激涌成无休止的晦涩。
沉冽轻轻吻着她,大掌自她眉间滑向耳侧,顺着她柔顺的发丝轻捧起她的后脑。
夏昭衣周身没有半点力气,所有的感官全部集中在两人相触的唇瓣上,以及他近在迟尺的吐息上。
那么绵软,轻柔,像是一片羽毛,柔柔地扫弄着她的肌肤。
她尝试回应他的笨拙,可呼吸乱得不能自己,忽的,他闯入她微微轻启的唇瓣,开始汲取她的酒气。夏昭衣的脑袋再一度空白,整个人都脱了力。
微倦慵懒的浅吻忽然变得不同了,带着一股让她招架不住的深情缱绻,不疾不徐地攻城略地。
他的笨拙也消失不见,甚至开始引导已经分不清是醉还是迷乱的她。
夏昭衣被动回应,整个世界只剩下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地全方面侵略着她。
她轻轻抬手,紧紧抓着沉冽胸前的衣襟,试图将他的胸膛朝自己更紧地拉来。
那些作祟作乱的酒气让她这一具青春正好的身体刹那起了强烈的变化,她似乎不满足这个吻,她甚至热得想要去拉扯开自己的衣衫。
沉冽忽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大掌将她修长的手指完全包裹住,同时,他退开了她的唇瓣。
巨大的失落空前袭来,夏昭衣睁着变得湿润的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却见沉冽俊美白皙的面颊上此时如染云霞,两颊像抹了极澹的胭脂。
“阿梨,我……”沉冽音哑道。
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继续下去,他深怕自己会做出更冒犯的举止来。
夏昭衣抿了下被吻肿的唇瓣,小心抬手,去触碰他的脸,心跳扑通扑通,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沉冽深深看着她,忽地,他低低一笑,笑容里是藏不住的讥讽自嘲。
他忽然觉得可笑,笑自己年少翻阅史书时,看着文字里荒淫无度的帝王,他常感唾弃与不屑。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她,明眸含着水汽,温柔慵懒,香腮娇媚如桃李,像是一朵开在滚烫红尘中,最耀眼夺目,流光溢彩的花朵。
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消做,只一个眼神已足以令他着迷和发狂,值得他抛却所有,管他江山与性命。
如若他是那些帝王,他不会比他们强到哪里去,甚至,他怕自己会更**和无道。
门外传来叶正的敲门声:“少爷,热水好了。”
沉冽看去一眼,望回床上的少女,柔声道:“阿梨,困吗?”
夏昭衣轻轻点头。
“喝杯热茶,再简单洗漱,便睡吧。”沉冽道。
夏昭衣又点了下头。
沉冽冲她温柔澹笑,卷卷不舍地看向她的唇瓣,那么想低头俯首,再去吻一口。
“今夜……失礼了。”沉冽小声道。
夏昭衣看着他,忽地弯唇,嫣然一笑。
她迷迷湖湖地想,或许,你还可以再冒犯一点。
凌晨,夏昭衣在后院被人发现。
喝了酒的她起夜如厕,昏昏沉沉从茅房出来,便一头睡在了院子的地上。
若非清晨忽然下雨,茶楼伙计赶来搭雨棚,她可能还要在大雨里泡到天明。
被发现时,谁也不知她在这里睡了多久,沉冽抱着她回房后,发现她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烫。
第一个发现她的茶楼伙计在房门外踯躅徘回,好半会儿,终于鼓起勇气进去。
房间里此时一片乱,沉冽负手立在屏风外,俊容阴沉自责。
屏风里面,几个仆妇正在用热水擦拭少女的身体。
大雨里浸泡太久,她连头发都脏了,需得被细细洗净和擦干。
沉冽眼尖,觉察到伙计进来,他便望了过去。
伙计羞愧难当,说道:“小人,小人发现阿梨姑娘之前,一脚自她的后背上踩过去……眼下,唯恐将她踩出伤来。”
沉冽听得差点没昏过去,立即回身看向屏风,嘱咐仆妇们检查她的后背。
“是有脚印的。”一个仆妇说道。
“好,好像青了。”另一个仆妇说道。
沉冽快吐血,沉声道:“叶正,去取伤药来。”
叶正赶忙应声,转身跑走。
窗外天光在雷雨交杂中大亮,仆妇们在无烟银炭的帮助下,终于擦干少女的头发,自屏风后出来,告退离开。
沉冽回到床边,少女巴掌大的脸通红通红的,但跟昨夜的绯红不同,现在完全是因为高烧。
沉冽自责不已,指背轻轻贴着她的脸颊滑过,恨不能此时病得是他。
叶正心里也不好受,终于鼓起勇气道:“少爷,我去隔壁说一声吧。”
“隔壁?”沉冽朝他看去。
“嗯,隔壁金兴酒楼……其实,是阿梨将军的。”
沉冽一顿:“什么?”
叶正抽了自己一嘴巴。
如若昨夜在少爷将阿梨姑娘带回来时便直说这事,可能阿梨姑娘现在都不会受罪。
武少宁这时从屋外进来,道:“少爷,詹宁他们来了。”
詹宁和史国新匆匆跟进来,一看到病床上的少女,两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过来。
史国新焦急道:“沉将军,我们二小姐她……”
“哎呀!”詹宁忽然暴躁地哭道,也一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