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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卞元丰转头朝角落看去。

    女子半躺着,幽暗光线下不辨眉眼,只能看出她有张巴掌大小的脸和清丽秀美的头肩比。

    “洞口都是粪便,臭成那么个鬼样,你若非得出去,便不要再回来,你要熏死谁?”女子厌恶道。

    “你听不见吗?是那个贱人!”

    “听见了又能如何,她前呼后拥,你如今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卞元丰切齿,忽然转身,抬脚朝土墙踹去,连踹数脚。

    女子冷眼看着他,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往后面靠。

    半响,卞元丰胸腔里的火气才终于略略平息。

    他瞪着发红的眼睛,忽然转头,朝女子看去。

    “那你说,我们今后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女子睁开眼睛,不屑道:“谁跟你是我们。”

    卞元丰压着怒意:“我们都恨阿梨。”

    女子看了看他,道:“你接下去,有何打算?”

    “我跟你走。”

    “跟我?你跟我干什么?”

    卞元丰沉默了瞬,转身在矮石墩上坐下,冷冷看着地面:“我无处可去,我身旁原有一名随从,他,他被打死了。”

    “你不能跟我,你是乔氏后人,有你在,我不会有好日子过。”

    “为什么?!”卞元丰情绪骤然激动,“为什么这群人要对付乔家后人?何况,我姓卞!”

    “那得问你先祖,你祖上定有一人姓乔。”

    “我娘是。”

    “那不就结了,”女子重新闭上眼睛,靠着后面,“他们和姓乔的有世仇,天涯海角都会追去,你跟着我,只会害了我。待我们身体恢复,你自己去谋生路吧,等哪天我灭了夏家军和晏军,你在哪个角落听闻此讯,冲着衡香方向遥敬我一杯酒即可。”

    卞元丰嗤笑:“牛皮听着大,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女子没再说话。

    卞元丰看着黑暗里的这抹身影,越看越觉恼,又道:“你当真不想带着我?”

    好一会儿,女子道:“不想。”

    “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不作声。

    卞元丰握紧拳头,咬着牙道:“前夜你说,他们杀不得你,不然他们会后悔,你为何这么笃定?”

    “我要休息了,”女子皱眉,“你不要再吵。”

    “呵。”卞元丰冷笑。

    安静坐了阵,卞元丰忽然暴躁起身,朝女子走去。

    女子立即睁眼,瞧见黑暗里的清瘦男子快速走来,她这小半生和男人打交道的经验让她脑中立即警铃大作。

    “你干什么!”女子低喝。

    话音方落,对方掐住了她的喉咙,她的后背被压在土墙上,卞元丰恶狠狠地瞪着她,露出和阴冷瘦峋的气质截然不同的暴戾。

    “告诉我你是谁,不然我杀了你!”卞元丰蓦然怒喝,额头青筋暴起,“臭女人,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啊?你装什么!

    女子被掐得说不出话,面部充血,眼睛渐渐往上翻去。

    卞元丰在她快受不了的时候终于松手,随即一个耳光打在她脸上。

    女子怒不可遏,纤细的手指气得发抖。

    卞元丰揪起她的头发,逼迫她抬头。

    “还装吗?”卞元丰咬牙切齿,狰狞看着她,脸上神情似笑非笑,一双眼睛瞪得很大,“装啊,臭女人,我这辈子最恶心你们这些死婆娘了!我杀得最多的,就是女人!”

    由于距离变近,哪怕光线昏暗,也完全能够看出,她有着非常精致的五官轮廓。

    且越是这样的光线,越能忽视掉她一团模湖的肤色。

    卞元丰忽然在她脸上用力一掐,手指搓下来大量的粉。

    卞元丰一顿,紧跟着又搓去。

    “你松开!”女人挥开他的手,等来得又是他一个巴掌。

    卞元丰压着她,将她的脸当抹布一样一顿蹂躏。

    掉下来的粉越来越多,他手指下的触感便越来越好。

    再度揪起女人的头发,他愕然发现,这是张极其标致美丽的脸蛋。

    近乎素颜,却不可方物,一双大眼睛又灵又媚,双眉如柳,色黛如远山,饱满丰盈的脸被他搓得微微发肿,但暗光可以让这肿胀忽略不计。

    再无需她多说什么,仅这张面孔,卞元丰似乎忽然明白她为何那般自信地喊出“你们杀不得我,你们会后悔的!”

    书里那些大美人狠起劲来,可是能祸国殃民的。

    自古多少帝王栽在了美人上?

    而眼前这女子,她当真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字!

    等等,卞元丰脑中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名。

    “……你,你该不会是燕春楼那个绛眉吧?”

    衡香出了名的大美女,所以这个名字,卞元丰想当然的想起。

    女子身体微颤,抿着唇瞪他。

    “真是你?!”卞元丰叫道。

    “是,”绛眉看向另一边,“是我。”

    卞元丰松开手:“你不是燕春楼的头牌花魁么?怎么落得这步田地?”

    绛眉一顿,眉梢微挑,转眸打量他。

    她的通缉令被贴得大街小巷都是,这人竟不知道,看来,他被关了很久。

    “这就是我为什么恨夏家军的原因。”绛眉怒声道。

    卞元丰定定看着她的脸,忽然掐住她的下巴,再度强迫她抬头。

    “你干什么!”绛眉瞪他。

    “你这张脸,不好好利用,真是可惜了啊。”卞元丰喃喃。

    越看,他凑去越近。

    绛眉厌恶地想离他远点,却被他忽然亲了一口。

    卞元丰阴阴笑了:“燕春楼的婊子人尽可夫,早就不是什么干净的身子,多我一个也不算多,是吧?”

    “你松开我!”绛眉惊道。

    卞元丰又打了她一个耳光,而后一把撕开她的衣领,啃了上去。

    离开江边渔乡,夏昭衣并没有立即回去衡香,而是沿着南下的路,去到一片不曾到过的衡香湿地,在一处高地上停下,看着天尽头的阮家里。

    天边传来一声熟悉的鸟鸣,夏昭衣抬起头看去。

    一只大鸟拍着翅膀,掠过群山,飞往西北方向的衡香府。

    詹宁一凛,道:“二小姐,看起来,是那伙人的信鸟!”

    此时正日渐西移,江渚渔樵收柴收网,百里芦苇摇摇,蒹葭连江连岸再连山,天地一派清和。

    夏昭衣迎风莞尔,看着远去的大鸟,慢声道:“现在,是我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