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南媛跟着宫女换了衣裳,一出来竟看见南嫣跟着女官绕小路过去了。
她心下疑惑,本想跟着过去,可身旁还有宫女,心里留了事,也就没过去,就往前头宴会去了。
外头歌舞也告一段落,接下来才是春宴最重要的环节。
那就是娘子们在东亭各自聚会,便有些才艺自可展示。夫人并不与她们一起,那头西亭更有公子郎君各示才情。
两处只有小溪流相隔。
说起来,也不过是变相的相看小宴罢了。
也是各自心照不宣的事情。
这头魏淑妃召了萧氏过去说话。
小魏氏眼见萧氏过去,竟也没有她的事。
这下便心里不痛快起来。
陆婉往东亭去,便有贵女在赋诗。
见南嬨一直与长乐公主在一起,长乐公主对她颇为亲密。
脸上露出笑容,莲步轻抬,往南嬨跟前,“阿嬨。等会儿我想跳舞,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与我伴奏?”
南嬨正听长乐公主说起在书院的趣事,就听陆婉说话,说起来南嬨见陆婉也就那日在老太太那儿见到过,与她并不熟悉,怎么就叫她伴奏。
长乐公主也抬眼看她,陆婉朝着长乐公主行了一礼,南嬨见是个小美人,就叫她起来。
“叫阿嬨与你伴奏倒是不错。她的琴声叫人听着舒心。”
长乐公主挑眉,拍了拍南嬨的手,还叫得亲切。
“正是呢。臣女听阿嬨的琴声便觉得有舞蹈可与之相和。倒也可博各位姐妹一笑。”陆婉神色赞同。
南嬨轻笑,倒是不经她同意便答应了,要是南嫚在这,这陆婉怕是也不敢来。
南嬨想着这陆婉怕是正好瞧着南嫚去陪吴氏才来的。
吴氏不比萧氏,这胎孕吐明显些,方才不适,南嫚就扶着吴氏去休息了。
南嬨想着长乐公主已经答应了,也就不驳她面子,笑着答应了。
“想来陆姐姐应当舞姿出众,也可一饱眼福了。只是不知道陆姐姐需要什么曲子相和?”
正好方才那赋诗的贵女正好得了好些赞叹完了,这边就有一娘子拿了笛子上去。
陆婉见南嬨答应,“用一曲浣素纱便可。那我便去准备一下。”
这样看倒是早有准备,应当是去换舞衣。
这头也有人把琴备好。
宴席过半,太子竟还未还席。
圣人觉得不妥,毕竟今日是太子该好好露脸的时候。
叫了宫人去过问。
齐洵正与礼部尚书张皖鲁说话,眼见陛下召了宫人,不禁露出笑来。
张皖鲁是他一派的人,见他面露笑意,不禁问他,“殿下是有什么喜事?”
齐洵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那宫人往后头院落去,“确实是件喜事。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张皖鲁见齐洵不说,也就不再问。
齐洵一直看着圣人那边儿的动静。
不久就见那宫人急匆匆的从后头过来,神色惊疑,凑在圣人跟前的百福说了什么。
那百福惊得拂尘都抓不稳。
齐洵缓缓收回目光。
圣人本今日心情不错,却叫百福一个消息全搅了。
“混账!”圣人气的差点摔了杯子。
“陛下息怒。”百福也是觉得太子这事儿做的太不雅。
这百官皆在的时候怎么就……
幸而圣人虽气愤,却还在乎太子的颜面,到底没叫百官知道。
若是叫那些御史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但是圣人心里,还是对太子不满。
这是分不清场合,看不清形势。
“还不叫那混账滚过来,再看看那女子是谁,过两日便叫他纳了。”圣人有些头疼,这太子怎么就不叫他省心。
说完就起身准备回去了,当下却是不好发作。
百福应了,唤了个可靠的派过去,自己跟着圣人走了。
往年圣人在春宴也是后面离去,众人也并未感觉不妥,一番恭送过后依旧各自相谈。
庆晏坐在一众世家郎君中,听他们高谈阔论。
那些郎君碍于他的身份,只有人时不时过来说几句话,倒不久留。
庆晏今日心情愉悦,也就时而与人说两句。
拿着茶,倚靠在围栏边,看着对面那亭台。
他一眼就看到了南嬨。
小姑娘像是听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清圆的杏眼笑的弯了起来,叫人心底发痒。
庆晏头一次恨自己眼力太好。
纵红粉三千,貌美如花,不如心上人眉眼婉转。
庆晏觉得自己喝着茶,却醉在南嬨的笑里。
怎么就那么合他心意。
庆晏想着笑起来。
南循方才与萧缙正说话,见庆晏一个人在围栏边,便走过去,“庆大人。”
庆晏见是南循,不动声色的转过来,面色端正。
“学生见您一个人,他们正准备作诗,大人不如与他们一评?”
庆晏正要说话,那头清越的琴声传来,又见一女子舞衣轻旋,欲与天去。
这下把那边那些郎君吸引过来了。
南循一听就知道是南嬨的琴声,他见众人都说琴声出众,心里得意,一转眼见庆晏面露赞叹,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大人,这是舍妹的琴声。”
说完南循就后悔了,这真是……
但庆晏好似没听见,一直看着那边亭台。
于成蕴和裴书倩坐在下首,于成蕴心里不痛快,一直死死的盯着正在弹琴的南嬨。
看着看着,她就看向南嬨那双杏眼。
真是越看越像……
于成蕴心里渐渐惶恐起来,如果是真的,那,那她一开始所做的事情都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脸上神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倩娘,我去更衣。”她声音与平日没有什么不同,裴书倩正看着陆婉跳舞,也就没注意她。
应了一声就随她去了。
于成蕴起身,自己寻了宫女要了纸笔,说是作画要用,那宫女也未怀疑,自然就给她取了。
于成蕴写了张纸条,一路往东亭,就见庆晏在围栏边。
拉过一个宫侍,把纸条放在她手上,“你去把这纸条给庆大人。我是谁你应该知道,若是不去,也不过是我与姨母说一声的事。”
于成蕴已经没了理智,她现在就想亲自求证庆晏。
那宫侍自然认得这位贵女,当然没法拒绝,只好收下纸条。
那宫侍正好去给那些郎君添茶,走到庆晏跟前,呈上纸条,悄声道,“这是于三娘子叫奴呈给大人的。”
庆晏皱眉,伸手接过那纸条,挥手叫宫女离去。
展开一看,嗤笑一声。
虽然可笑,可到底应该叫她死心,没得一天痴人说梦,更重要的是,以后小姑娘知道了,那便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起身便往外走去。
假山旁。
外头声乐嘈杂,更衬得此处清净。
于成蕴早等在这,见庆晏过来,她眼里流露着绝望。
庆晏看了那纸条能来,已经说明了他对南嬨的特殊。
庆晏脸上只有冷漠。
“于三娘子到底有什么要事。”
于成蕴声音哽咽,眼里的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下,无论她如何狠毒,面对心上人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柔弱女子。
“我幼时,在你书房看到的那副画,画的是不是南嬨?”
庆晏并不隐瞒,“是也与你无关。”
于成蕴霎时被抽走了最后的理智,她像是疯了,“为什么与我无关!你只能是我的!不然你为什么要救我?”
庆晏丝毫不为所动,他依旧冷漠的如同冰雪,“不过是因为你父亲对我有恩,且你的经历让我想起幼时的她而已。”
于成蕴简直不能相信,她一直以为的英雄救美竟是这样残酷的事实。
她心里仅存的美好,竟然不过是因为别人而起的恻隐。
“我看在你父亲的面上,这次便饶了你。但,绝没有下次。”
庆晏不管于成蕴已经哭的声嘶力竭,说完这句便转身而去。
于成蕴跌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南嫚在假山后久久不能回神。
她并不想偷听,只是听到南嬨的名字才留下来,却不想知道这么震惊的消息。
原来庆大人喜欢阿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