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茹就杵立在门边，守着不让叶随风逃脱，她翘起双手来看戏。
33 白昼永一早在屋子里布好了阵。
叶随风即时明白过来，张一茹压根没有想过复合，这一出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他竟然没有撒腿就跑，反而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了，说：“一茹，你到底想怎样？”
“这些都是你的故交，你看看认不认得出来。”
“原来你问我拿资料是这样用。”叶随风面露失望之色。
“大家出来聚聚旧罢了，你应该感谢我！”
“你不该这样做，这样会扰乱她们的生活。”
“是？扰乱我们生活的不是你本尊吗？”
叶随风把头埋在双手中，他长吁一口气，说：“我的本意是想让你们的感情生活可以更好。”
张一茹笑了出来。
这时，那些戴着面具的女孩几乎都有话要问叶随风，有一个率先来到他跟前，说：“我是你的第几个？”
叶随风讥讽起来：“这场声讨会，一茹安排得这么好，难道没有给你们排上编号？”
“我不是来声讨你的，我来，只是想当面问清楚你，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叶随风认出了眼前的女孩说：“小莫，我和你一起时，对你是真心的。”
“你凭什么让我们忘了这段记忆？”
“我只是建议你们去忘，至于做不做记忆消除，最后的决定权都在你们手上，但你们统统都选择忘了我。”
张一茹又冷笑，说：“听起来，受伤的是你啊。”
小莫问：“那你为何建议我忘了你？”
“因为，记住我，对你没有好处。”
“是对你的书没有好处吧？如果我们都记得你写的内容，你就不能畅所欲言了，是不？”另一个女孩赵宣说。
“也有这方面的因素。今天我们召开的是问答会？”
“对，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当初都是出于什么目的接近我们的？”
“你们就当我是为了写书吧。小宣，你不是已经嫁人生子了吗？怎么也来和她们一起来凑热闹？”
赵宣有点吃惊：“你离开我已有4年，怎知我的近况？”
忽然有个声音大喊：“你最爱的是谁？”
叶随风不自觉地瞟了一眼张一茹。
小莫说：“还用问？大家都共在一本故事合集里，只有一如是单独成书，待谁厚薄，一目了然，还问来做什么？”
“你们和他叽歪什么？能动手就别瞎哔哔。”说话的这个人一身男装，一上来就扇了叶随风两巴掌。
叶随风也不还手，他坐在那里，捂着半边脸，说：“还有谁？我今天就坐在这里，要打要骂，趁手。”
这两掌虽然不是张一茹亲自动手，但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半。
小莫忽而问：“我只是想知道，我的初夜还在不？”
叶随风说：“反正我和你没有发生过关系。”
“那我呢？”另一个声音问。
“你也没有。”
“有何凭证？”
“不信，你们可以去无忧翻回你们的记忆备份。”
“我们？你是说，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有人捉住了这个点来问。
叶随风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性无能？”不知哪个声音问。
张一茹这才警觉，叶随风即使和自己同过床，但最终都没有和她发生过实际关系。
叶随风没再说话。
“是不是？”人群中有人追问。
见到叶随风低下头，张一茹暗自吃惊，她万万没想到叶随风有这个问题。
这时，其中一个名叫阿炎的人说：“看来他不会回答了，我亲自来验证一下。”阿炎说完，出其不意地直接坐在叶随风腿上。
叶随风没来得及把她推开，她才坐下了那么几秒，就大叫了一声，花容失色。
这班女孩子开始你一言我一语问了起来。
张一茹觉察事情不妥，连忙找到藏在一角的白昼永，问：“你在直播吗？”
“对。”
“马上停掉。”
“你确定？现在的点播已经破纪录了。”
“是，立马停掉。”
“你现在中途停掉的话，我无法跟公司交待。”
张一茹立马拔掉接线，说：“对不起，我必须这样做。”
她说完，把白昼永赶了出门。
把门反锁了，她几乎屏住呼吸，问：“阿炎，刚刚你为何叫得这样大声？”
阿炎抱着自己的身子，蹲在原地，不肯说话。
“你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群催促着。
阿炎还是不肯说话。
僵持了一会，叶随风终于大喊：“好了，别逼她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叶随风站了起来，说：“我其实，从来没有打算要说这些，但今天既然闹成这样，我还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吧，大家听完后，要怎么做，随你们。”
叶随风顿了顿，说：“我其实……其实我，我自己也是女的。”
一干女孩悉数肃静了。
尽管除了张一茹外，所有人都戴了面具，但是叶随风还是能看到面具下的一张张脸写满震惊。
张一茹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喊：“什么？”
叶随风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次。
张一茹吓到了，她把身子靠到墙上，用手掩脸。
她万万想不到，折腾了这许久，原来叶随风是个女的。
过了好一会，小莫问：“你是同性恋？”
叶随风说：“我不知道。”
小莫说：“那你为何专挑女的下手？”
“5年前，我和当初的你们一样，没有人愿意多看我一眼，我天生骨架大，从小活得就像一条汉子，可我内心也住着一个小女人，我和所有女孩一样渴望爱情。”
“我和你们一样，很努力去追爱，但受伤累累，最后还一无所获，我很同情自己，也同情同类人，有一天，我看完了一部电影后，突发奇想，我要解救以及帮助像我这样的女孩，于是，我打扮成男人，没想到作为女人被嫌粗狂，无人问津，扮成男生后，反而有女孩对着我吹口哨。”
“后来，我越来越有意无意模仿成男生，最后，甚至还会去打雄性激素，上个星期，我本来，本来还想去做变性手术的。”
“我的确是骗了你们，但是，我的出发点不是为写书找素材，也不是为了博取关注，我不为名不为利。最后选择把这些故事写成书只是为了鼓励像我们这样的女孩，我想告诉她们，所有女孩都值得被爱也终会遇到爱，我只是没想到，这居然也走红。”
“最后叫你们忘了我，是因为我知道，我这一生都无法给到你们幸福。”
“谁要你自作主张地来怜悯我们？都是你一厢情愿，你从头到尾都把我们当猴子来耍，你自以为是救世主？其实你只是个跳梁小丑。”赵宣听到这里，接受不了，第一个开门要走。
她临走前回头，说：“我会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说出去，我自己都会羞耻。”说完，她跑了出去。
紧接着，一个接着一个无声无息都走了。
这些人今天来，都不能预测会发生什么事，但从来想过会这样。
最后，屋里只剩下屋主小莫、张一茹和叶随风。
张一茹也说：“我先走了。”
她也几乎夺门而出，心里不知像塞了什么。
叶随风追了出来。
她在张一茹身后喊：“一如，你可以听我再说几句吗？”
“不了。”
叶随风上去把她拉住。
她走到张一茹面前时，看到她泪流满面。
叶随风想抱住张一茹，被她大力推开。
她说：“一茹，你从来想哭都是忍着的，你今天……？”
张一茹蹲在路边，终于哭了出来，她缓缓说：“我以往有大把理由哭都不哭，这次我找不到任何理由要哭，不知为何，眼里会有泪。”
叶随风随她蹲坐在地上，说：“对不起。”
“你骗得我好惨，我虽然做了消忆手术，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张一茹吼了出来。
“我就说，以你的性格，单单只是看书上的故事，不至于这样激动，也不至于会摆下今天这个局。”
“你叫我以后怎么面对过去？”张一茹眼眶通红，她把脸靠在膝盖上，一只手捏着大腿。
叶随风索性坐在地上，说：“我看网上，很多人都说我最会追女孩，还纷纷效仿起我来，真是搞笑，我在效仿男生，男生也在效仿我。我哪里是会追女孩？只是我本来也是一个女孩，我知道女孩想要什么想听什么而已。”
“我太粗心，竟然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你怎么愿意去发现这些？”
张一茹从头到尾都没看叶随风一眼，她背着她说：“我不想再见到你。”
“可以，但你先让我把话说完。”
张一茹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