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还有这回事?”
“坏人名节,这可真是恶毒啊,看不出来,这娃小小年纪,既然……”
众人一听这话……呦呵,那还得了?
几乎是何玉梨的话音才落下,身周吃瓜群众就不住的议论起来,更有甚者,那是直接相信了何玉梨的话,对着于苏指指点点起来。
看着一面倒的局面,终于,何玉梨缓缓的,缓缓的勾起了唇角,而另一边的于苏却百口莫辩。
一面倒的局面,瞧的宋夏荷气愤不已,再不顾自家小嫂子的拉扯,宋夏荷挣脱开于苏的钳制后,疯一样跑到何玉梨跟前,指着她的鼻子就暴躁开骂。
“你混蛋!何玉梨你混蛋!你血口喷人,你乱讲!你污蔑人!大家伙别信她,别信她,她乱讲的,她就是在欺负小孩,胡说八道……”
宋夏荷的暴怒,跟何玉梨的娇弱,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倒是让围观的吃瓜群众们,越发相信泫然欲泣的何玉梨来。
毕竟这个世道,莫说女主重名誉,便是男子,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名节做文章不是?要知道这文章做的一个不好,那可是要万劫不复的!
何玉梨如此这般,不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豁出去了来卖惨么?
可怜小于苏,面临大家指指点点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把胸膛挺的笔直,“我没有,我不是,玉梨嫂嫂莫要冤枉我。”
何玉梨却不正面回答,只一个劲的继续哭。
“弟妹,我知道,你这是看事情暴露了害怕,所以才不承认的,我不怪你,不怪你……”
你妹的,就知道哭啊哭的,她都还没哭呢,找茬的倒是一直哭不停,这就让于苏不能忍了。
她拉住身边暴跳如雷的宋夏荷,于苏上前一步,紧盯着面前不停抹泪的何玉梨,问的咬牙。
“玉梨嫂嫂,你口口声声都在指责我害你,还说我污你清白,可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你也没有人证物证,是非黑白,不是你弱,不是你哭一哭就能颠倒的,而且我也从未让人出手针对嫂嫂,所以刚才嫂嫂说的一切,我不明白,自然也不认!”
“你不认?你,你还好意思不认?明明就是你,就是你!!!”
“是她什么?你个怀女人,本少爷警告你,不要伤害我的小鱼妹妹!”
正当何玉梨指着于苏一口咬定的时候,一道愤怒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
起先,何玉梨看到于苏死不承认,她气坏了,等后来看到气呼呼冲出人群突然插话的人,何玉梨眼神立马一亮。
她遥指着拨开人群,急吼吼冲到跟前来的小胖子,何玉梨笑了,笑的特别开怀。
“看,我当是谁呀?小奸夫,哦不!”,何玉梨做作的一捂口鼻,咯咯一笑,“是金小公子呀,金小公子你来得正好!”
众人顺着何玉梨左手指的方向,看着匆匆赶来护人的金小胖,眼里闪着名为兴奋惊奇的光,就只听何玉梨继续鄙夷道。
“弟妹啊弟妹,你看正主都来了,你竟然还不承认,你瞧瞧,金小公子来的这么急,这么快,这么护着你,你还说不是你?”
于苏才要反驳,不明所以满心只以为是何玉梨带着人上门找茬的金小胖,一把冲到于苏跟前,张开他的胖胳膊把于苏护在身后,瞪着何玉梨的目光都带着刺,小胖子愤怒的咆哮。
“你个坏女人!”
“金小胖!”
这小胖子到底有没有眼力见?会不会看情况呀?眼下是他帮着冒头的好时机吗?
于苏心累。
而面前的何玉梨见状,却越发得意猖狂,不由怪里怪气的大声喊,“大家看啊,好好看看呀!事实摆在眼前,他们还不承认啊……”,这人竟是一副生怕证明不了她所言非虚一般。
这样的情况,顿时就让现场的舆论更加一面倒起来。
毕竟金小胖这个笨胖子,出现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一心护友的金小胖,起先是急,便没注意周遭到底发生了什么,想也不想就冲出来帮忙,这会子被何玉梨这么指着鼻子怪里怪气的一说,再听到周遭吃瓜群众指指点点的各色议论后,金小胖也傻眼,不由懊恼着急了。
从旁人的议论声中搞清楚事情经过的金小胖,愤怒的瞪着眼前这个颠倒黑白的坏女人,握拳咬牙。
“你乱讲,你个坏女人,你冤枉人!我金钱多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我承认,那日是我派了家丁收买了乞丐,可那些乞丐也只围着你乞讨,求你施舍口吃的,半点不曾跟你动手动脚,什么差点辱你清白,简直的放屁!!!你眼下就是来闹事,来欺负我小鱼妹妹的,别以为你会说,别以为你以弱示人让大家同情与你,你就能把白的说成了黑的,张口就来冤枉人!你个坏东西,坏东西!!”
得,金小胖也急了。
何玉梨看着气急败坏的金小胖,她的心却是异常平静,看着金小胖暴跳如雷,看着众人跟自己沆瀣一气,何玉梨越发运筹帷幄。
“金小公子还不承认?呵,不承认没关系啊,小女子我却是有证人的,毕竟那日,那些乞丐不仅对付了小女子,更是对付了一位好心跟小女子买糕的无辜客人,只要找到当日那位客人,大家伙一问便知,看看那些乞丐有没有对客人动手。”
这个话怼的金小胖立时噎住了。
他能说什么好呢?
他再的霸道,却也知道女子名节重要。
为了收拾这个跟小鱼鱼抢生意的坏女人,他是熟读圣贤书的读书人,自然是做不到让一群乞丐做出坏人名节的事情的,至多就是想给她个教训,让她再不敢跑到东街来跟鱼鱼抢生意罢了。
所以当日吩咐手下小厮家丁的时候,他自然没有叮嘱自家小厮,对待坏女人时得收敛着些,不能如对待男人一样粗鲁,更不能动手动脚。
明明他都叮嘱交代过了的呀!感觉老冤枉,老委屈的金小胖又气又急。
“那客人是男客,乞丐们动手很正常,可你是女子,再怎么说,我再怎么混,当日为了不让你抢生意,我都特特吩咐过小厮,不让那些乞丐动你半根毫毛的,我的小厮还是亲自盯着,我敢保证,那群乞丐连你的衣角都没摸到过!你个坏女人,你在撒谎!!”
见金小胖急的语无伦次,急的竟都亲口承认了,何玉梨越发开心的笑了,笑的开怀又俨定。
胜券在握的何玉梨盯着金小胖,眼里都是挑衅,表现却还依旧那么娇弱无助,声音不疾不徐。
“小女子不才,虽是女子,却从不撒谎!不像金小公子你……”,话音到此,何玉梨视线扫视众人,掷地有声,“大家伙都听到了吧?金小公子他自己都承认了,就是他派人找了乞丐来为难小女子我的,他亲口承认的!只可怜小女子我,出门在外讨生活不容易,竟还要被人坑害,呜呜呜……”
“你,你,你……你混蛋,你骗子,你撒谎……”
金小胖越发暴躁的气的跳脚,算是狠狠体会了一把,什么是百口莫辩。
看着周遭异样打量自己的目光,金小胖都差点气哭了,指着何玉梨,望着周围的吃瓜群众,梗着脖子的愤恨辩解。
“我没有,大家伙别信这个坏女人,她撒谎,她说的都是假的,大别被她的柔弱外表给骗了,那日的乞丐根本毛都摸不到她一下,大家要是不信,我可以喊我家小厮家丁来作证,大家可以当面询问,若是再不行,我可以把那日的乞丐都找来,大家可以当面对质的呀!”
“当面对质?呵!金小公子,您家大业大,富贵滔天,小厮家丁是您金家的人,他们向着谁自不用多说;至于那些乞丐,便是眼下都找来了,他们忌惮您的权势,又哪个敢讲真话?毕竟您可是金半成的唯一独子啊!”
她声音哀婉,委屈的一边抹泪,一边还对周遭已经站她这边的吃瓜群众们暗暗引领话风,一面竖立着她坚韧的形象,一面加深众人对金小胖的恶感。
金小胖气的发抖,“坏女人,坏女人,你混蛋!!!”
宋夏荷恨的咬牙,“何玉梨你红口白牙诬赖人!!!”
面对所有人一面倒的亲口,心里没有一点城府的金小胖跟宋夏荷都急的跳脚,指着何玉梨一脸的气急败坏。
任凭在边上一直思索脱困之策的于苏如何阻拦,也拦不住两只暴躁的小狮子。
于苏抬眼看向何玉梨时,她甚至还能看到面朝着自己的女主,背着众人,暗暗朝着她投来挑衅目光。
今日这一遭,若是自己担下了这么个勾搭金小胖,暗地里谋害同族嫂子的恶名声……
自己的生意做不下去是小,害得小相公也遭连累再抬不起头,再无法进学读书是大!
不,不行!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于苏从暴躁的俩小狮子身后,快步冲出来跑到何玉梨跟前,从来没有什么时候,于苏很感谢自己这万年小短腿的矮个子。
她站在何玉梨跟前,踮起脚,胖胳膊在头顶来回划拉比划着自己的身高,嘴里还天真懵懂。
“玉梨嫂嫂,我要到今年年中才满八岁,小胖他过完年也不过才将将九岁的年纪,我们都还是小孩子,用大人的话来说,我们是啥都不懂,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儿,所以玉梨嫂嫂,你能跟我说说,什么是勾搭?什么是奸夫?什么是坏人名节吗?我不懂唉?”
对着何玉梨问完,不等何玉梨回答,于苏又快速哒哒哒的跑到围观的吃瓜群众面前,仰头看着这些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大人,天真的问。
“这位伯伯您懂吗?”
“这位奶奶您知道吗?”
“这位大哥哥你晓得不?”
“这位姨姨您跟我说说呀……”
……
接连诸人被于苏这么一问,他们再看眼前于苏的小矮个,心里那么一思量,众人嘴里刚才还指责的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实在是,便是他们再怎么昧着良心,也不能说,这么个才到自己大腿高的小矮子,这么早就开了窍,知道勾搭男人,阿不,是勾搭男娃了吧?
真是的,开窍再早,不也得十二三岁去?
自家的娃儿,十二三了,那还都只是个只知道憨吃憨玩的主呢!
看看于苏,再看看跳脚的金小胖,众人……
那什么,即便是这俩小娃有个什么,怕都只是天真懵懂的当在过家家呢吧?哪里就是什么勾搭?什么奸夫啦?
怕是要那啥,都没有作案工具的说!!!
这么一想,现场立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何玉梨是万万没想到,事情眼看着都一面倒向自己了,贱丫头再无翻身的可能了,却还是被可恶的贱丫头给破了局。
该死的,难怪的当初自己第一眼看到她就不喜欢,这贱丫头,怕不是生来就是要跟自己这个可怜人作对的!
何玉梨心里暗恨,面上却故作坚强,贝齿轻咬着红唇,竟又开始委屈的未言先流泪。
她捏起衣襟轻轻擦拭眼角,声音哀婉又委屈。
“弟妹你怎么可以为了遮羞就故意装傻呢?你年纪小,那也是我的弟妹,也是为人妇的人,都可以嫁人了,都有相公了,你怎么还能说自己什么都不懂?”
众人……
对吼!他们怎么忘了,这小东家都已经嫁人了的说!
都怪眼前的热闹太精彩,他们看的都脑子不够用了。
“咦?大家都在干嘛呢?”
就在场面一时间僵住了的时候,忽的,人群后再次传来了异动。
被询问的吃瓜群众不禁纷纷回头,看到身后开口的,竟是个背着一大捆柴火的少年小子。
大多数吃瓜群众不认识人,不过东街上,包括三元巷附近的人却都认识呀,这背着柴火的少年,不是李家学馆求学的苦学生王水生还能是谁?
王水生问,边上的人也热心,忙就指着人群内,叽哩哇啦的把事情这么一说。
水生一听皱眉,借着人群间的缝隙,垫脚往里头那么一看,看清楚后,竟是二话不说的就往前冲。
钻进人群的王水生,先是看了眼闹事的何玉梨,而后视线才落到被人指指点点包围的于苏身上。
见于苏跟宋夏荷人姑嫂二人完好没受伤,王水生才安了心,暗暗点头,随后目光才落回到何玉梨身上。
再然后,众人就发现王水生一副见了熟人模样的激动,他动了。
王水生两步上前来到何玉梨跟前,不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何玉梨开腔,王水生先开了口,开口就是满满的疑惑。
“咦?怎么是你啊姑娘?姑娘,昨日你跟我同村伙伴买的嫩荆棘,不是说要拿家去扦插围院墙防盗的么?怎么……”
王水生视线落到何玉梨背上的那一大捆荆棘上,心绪却飘远。
当日那一串烤糕的温暖,王水生依然谨记在心,深埋心底,对于给他烤糕的弟妹,他自然要维护,所以看到何玉梨背上的荆棘不对头,王水生心念一动,决定诈一诈她。
毕竟别人不知道,只顾着看戏看热闹的众人又不曾留心关注,自己却不一样,他一个长年跟树枝灌木打交道的砍柴娃,眼睛又尖又利,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个找茬的女子身上背负的荆棘有问题?
水生煞有介事,话说一半,留一半,却立刻诈住了何玉梨。
毕竟她也是心虚呀。
昨日买荆棘买的匆忙,何玉梨只记得自己是到城外随便找了几个小娃帮着挖的,却根本没记住对方长的是何模样,毕竟那都是小事,她根本没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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