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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婴儿肥,穿着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问出的话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被她问得不值一提。

    在府上自己父王面前,苏妍不想问得突兀让父王多想。

    襄阳王看到自家女儿的神情,只当她想到了才问。

    “女儿只随口一问。太子哥哥是储君,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登上皇位的。但女儿期盼我们襄阳王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

    这样安安稳稳的。这是她的期盼。

    若是以前,她犯不着去管父王的选择,以及王府境况。对她来说她从未想过这些。

    现今不同,她必得开口询问父王,究其原因,要从那个让人窒息的梦说起。

    ——

    三日前。

    彼时她从街边一位小摊贩那儿淘到了一张美男的画像,画中男子相貌英俊,玉树临风。

    男子闭眼端坐于一棵树下抚琴。

    她在好几副画中一眼便看中喜欢上了,问店家是以哪位美男为原本画的,若是在京城之中还有机会遇见呢。这男子太俊了。

    比探花郎还要好看。

    店家说这幅画是从别人处搜集来的。

    她回府后,把画放在床榻边。晚上睡下都看着,想着能梦到美男,要是能有幸一见,该是件多么好的事啊。却没想到梦到了她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血,漫天遍野的血,一阵阵哀嚎声响起,苏妍平日性格大大咧咧,哪见过这样的血腥场面?当下就被吓得瘫软在地,说不出话。

    尤其是当她看清楚府邸上的牌子,清清楚楚的写着襄阳王府。

    她内心如坠冰窖。这个襄阳王府怎么和她们那个一模一样?她见一大批身穿为圆领袍衫的侍卫冲进府中,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一人接着一人的倒下。

    为首侍卫口中还念念有词,襄阳王全家通敌叛国,铁证如山,天理不容,今奉陛下之命,襄阳王全家抄家灭族,护我河山。

    通敌叛国……苏妍摇摇头,怎么可能,她父王,母亲,怎么会是那样的人。

    他们王府从来没做过欺压百姓的事,一丝一毫都没有,对上,他的父王待人友善,还教她忠君爱国,怎么可能会是通敌叛国的人?

    她不信。

    苏妍眼睁睁看着她熟悉的人一个个在她面前没了气息。

    ——

    府内,乌泱泱的躺满了尸体,好多人都身首异处,就算有人的头还留在脑袋上,脖颈上也被划了数刀,血流如注。

    苏妍想要尖叫,可她发现自己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随后,她看到了一抹明黄色由外到内,那些侍卫们都向他行礼,见到那人的脸,吓了一大跳,正是当朝太子李元。

    她正要上前叫太子哥哥,问他是怎么回事。

    她还没站起,听见侍卫们不再叫他太子殿下……是皇上。

    他衣着也由蟒袍变成了龙袍。

    她这才发现那些人好像看不见自己。不然自己也是逃不过的,她也是襄阳王府的人。

    他眼里带着杀戮,冷漠。

    他抬头,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他冲苏妍诡异的一笑。

    随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记得了。她被吓醒了,醒来才发现这是个梦。

    枕头都被自己汗湿了,足以可见有多么惊心动魄。

    苏妍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做着如此恐怖的梦,还是家门灭族的惨象。她实在是想不通。

    可是……可是太子哥哥怎么会杀他们呢?

    他们襄阳王府说不上跟太子府有多亲近,但表面功夫还在,怎么会就全都被杀光了呢?

    他记得,就连父王养的那条大狼狗都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虽是个梦,可是那个梦给她的感觉却是无比真实。

    到底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难道有一日太子哥哥真会这样做吗?

    往日只说为君者,最不近人情。他有时还不能相信,除上次告状的事情外,之前太子哥哥给她的印象还好。

    想了一日,她想明白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们有没有通敌叛国都不重要,只要他认为他们有,就算没有证据也会编出证据。

    对臣子的生杀不过在于君的一念之间。

    就这事,憋在她心里好久了,她想着跟自己父王说一说,又担心他不会信,不过一场梦,万一是她多想了呢,她心里却仍然有些惴惴不安。

    襄阳王很是意外,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女儿不是不懂朝堂之事,好像也能感受到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最近表现的担忧太过明显了?

    “妍儿,你这是何意?”襄阳王看着她,“怎么会这么说呢?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父王,女儿也说不准,感觉若是我们那样做了,最后的结果真有可能万劫不复。”

    “没想到,妍儿如今也蛮有学问的嘛,万劫不复这样的词都会用了,放心吧,父王有分寸,一定会把府上护着。”

    也没什么,如今这样很好了,他也不求什么大的作为,在朝堂发光发热。

    苏妍的性格从小就定型了,这些日子的改变,都已经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这边襄阳王府一片欢声笑语,太子府就平静得多。

    ——

    李元看了看手中的信件,有些意外,他自信不疑襄阳王会答应,可他竟推脱了,说自己只是一介闲散王爷,在朝廷当中没有说话权,恐怕不能为太子效劳。

    这是摆明了不想答应他,为什么呢?

    李元想不明白其中的理由,一些事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控制。

    从颜姣和颜露互换轿撵,颜露成为他的太子妃那刻起,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很多东西都在发生着变化。

    他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造成的,只是有种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要尽快的按照计划进行。

    ——

    一个时辰前,他去皇宫见了父皇,父皇躺在床上咳嗽了几声,整个人的脸色也不好。

    “父皇,你的身子可好些了吧?”

    “皇儿来啦,快坐。咳咳咳。朝中政事便由你全权处理。关于探花郎之事,你也知是朕颁布的命令,此人可用。”皇上说这一段话都说得断断续续,时不时咳嗽几声。

    李元恭敬回答“请父皇放心,儿臣知道该如何做。”

    此人可用?

    这人她早有耳闻。里面出一位的探花郎。在官场上走得如此之快,不走后门,真有真才实学。

    这样的人能不能为自己自己所用呢?

    可他如今的官职……还是算了。

    眼下先解决这襄阳王的问题,他也不能找着由头对他做什么,以后可不一定了。

    李元思绪回还,唤一人进来。

    “太子殿下。不知道您换属下来,有什么事?”一名黑衣人单膝下跪在书桌下。

    “给我好好的盯着襄阳王府,就算那他不答应我,也别想答应别人。”李元说。

    若是不能为他所用,就想办法毁掉。

    不能让那些人成为别人的助力,谁也别想跟他争那个位置。

    ——

    冷艳这几日送了好几幅画来襄阳王府,她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有种后背凉飕飕的感觉。

    “这位大哥,你们还记得我吧,我们我是上次来给王爷送画的那个小厮,王爷上次交代我,有了好画就给他送来。在这里麻烦你们交给王爷。这画可要小心,不能沾水哦。”

    守卫王府的侍卫自然认得她,点点头。

    “我明日来收银子。”冷艳最后说了句。

    襄阳王没想到那小厮又送画来了,这次送来的话就是只是很普通的画,为什么没有送信来呢?

    襄阳王怎么想都想不通,叫住门口的侍卫,“那送画的小厮来时可曾说过什么?”

    “他只说让属下把画交给王爷,然后让您小心,画千万不能沾水,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等侍卫走后,襄阳王打开画,画上依旧是一副山水图,有山有水。

    什么不要沾水?只要是画都不能沾水的。

    水?等等,襄阳王脑中想到,拿了一把刷子,在刷子上沾了些水,慢慢的刷在画上留白的地方,很快,画上就显示出了一行字。

    “绝了,真是绝了,这小丫头真是绝顶聪明?”

    襄阳王没想到这样的方法都能想到,怕是外面有人盯着吧,才会用这样的办法。

    无比秘密,好一个颜姣啊,这画蒙人的能力也可。

    画上几行字,简单来说,就是让他去打听,为什么这一次桃术饥荒之事圆满解决,圣上的召令还没下来?

    “那小丫头等不及了吗?”襄阳王捻着胡须。

    奇怪的是,等到水干以后,画上面的字迹又消失不见,他不禁感慨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隔了几日,在朝堂之上,襄阳王摸清了基本情况,回了一封信给她。

    为了防止被人截胡或者发现,他用藏头诗的形式写的,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然后让人把那封信和银子交给第二日来送画的冷艳。

    冷艳给颜姣寄信,先让人送了一封假的。隔一日再寄一封。

    小姐说了,京中形式不太好,以防万一,让她准备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封信,为了防止有人把信夺去。

    颜姣收到信的时候拆开,一点也不意外。

    满朝认为觉得圣上身体越来越糟,拿药拖着,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近来朝中事务都是由太子代为处理,难怪,以李元的性子不想办法针对他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会像之前的皇帝一样下令褒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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