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小张!你懂书法?”
聊着聊着,不知怎地话题扯到了这上,张振华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啥,娄父已经兴奋起来,似乎完全没料到张振华一个轧钢厂的采购员,竟然涉猎如此之广。
“不太懂,但可以陪叔叔聊聊。”
凭借系统之前奖励的【神级书法】,张振华心里有底气,露出了一个笑容。
果然,技多不压身,老话总是没错的。
“来来来!”
娄父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张振华往书房拉。
嚯!
好大的书房!
看起来,娄晓娥的父亲,还真是个文化人呢,光看那足足三排的大书架,这都快赶上图书馆了!
很快,张振华的目光就被书房正中悬挂的一副书法作品吸引了。
“好字!”
以系统赋予的书法造诣,张振华当然不至于为一幅民间作品表现出惊艳。
但基本的情商还是得有的。
况且,平心而论,这字的水准也算是不错了,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底,根本不可能。
写的是老人家著名的那首《娄山关·忆秦娥》。
张振华不由得望了身后的娄晓娥一眼。
莫非……娄晓娥的名字,便是从这首著名的词作品中,化生而来的?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这幅作品,模仿的痕迹很重,娄父显然是要去尽力表现老人家书法中的豪情,借此来抒发自己的胸臆。
不过……
华夏之大,也只有一个老人家!
“小张,怎么样?”
娄父竟觉得有几分紧张。
刚才只言片语,让娄父意识到,这个年轻的张振华,好像对书法方面的见解,相当深刻。
“当然是好字!”
张振华正色道:“老人家的书法,向来讲究字为心声,笔锋和诗意相合,气象万千。”
“豪迈、苍凉、委婉、激越、风雨雷电、水流花开、天地肝胆、大泽龙蛇……”
“所以我说,叔叔的这幅字,好就好在,接近了老人家当时的心境,所以神韵相合,就不仅仅是形似这个层面了。”
啊!
原来是这样!!
娄父眼睛瞬间瞪大,射出异样的神采!
这幅字……是他几年前的作品。
他自己就是觉得模仿得最好,但是好在哪里,却自己也有点说不出来。
之后再想重写一幅,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达到这种水平。
就有点像是陆游所说的那种“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的感觉,刻意为之,反而差了许多。
“满怀抱负,壮志凌云!”
张振华指着这幅《娄山关·忆秦娥》,道:“一九三五年,老人家四十二岁,正当意气风发的时候!”
“我军在老人家的指挥下,趋退若神,二渡赤水,攻占娄山关,重新夺回重要城池。”
“此战,歼灭敌人接近三个师的有生力量,是老人家拿回最高指挥权之后的第一个扬眉吐气的大胜仗!”
“在这种情况下,老人家万丈豪情,凝聚诗意。其中‘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一句,堪称千古绝唱!”
“而娄叔叔你的这副作品,固然也是有豪气,有胸怀,笔锋转折之间,却还是偏于内敛,少了那股一往无前,大开大阖的气势!”
“字如心声。娄叔的信心不足,以至于胸怀的抱负和志向受到了某种禁锢,这幅作品,也就美中不足了。”
啊!!
娄父身形一晃,激动得浑身剧烈颤抖。
知音!
这是知音啊!
他!他竟然就凭这样一幅几年前的旧作,几乎完全说出了我当年那种矛盾而尴尬的心境!
这个张振华!他真的只是个普通工人?
没想到!我离开之后的轧钢厂里,竟然也是卧虎藏龙!
知音难觅,娄父简直太激动了!
当年,由于某些复杂的原因,他必须放弃轧钢厂的实权,只做一个挂名的董事。
这对于那时候只是四十岁出头的娄父来说,算是个沉重的打击。
所以这幅作品中,有他对未来的展望和雄心,也有对现实的不甘与愤懑。
前者和老人家心境相合,后者却在格局和胸襟上,跟伟人相去甚远。
原来,这幅字,差在了这个地方!
“快快快!”
娄父一叠声地催促道:“快去做菜摆酒!我要跟小张好好喝一杯!”
呃……
气氛烘到这儿了,看来想走是不大可能了。
张振华也只得从善如流,在酒桌上跟娄父推杯换盏,沉浸式喝酒。
好多年了。
娄父终于找到了可以吐出胸中块垒的对象,不多一会儿就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连口齿都不清了。
“兄、兄弟啊!”
他拉着张振华的手,也不顾张振华表情尴尬无语,粗着嗓子吼道:“这么多年!就你懂我!就你看出我的心结啊!兄弟!你不要走……今天、咱们、咱们好好醉一场……”
“你、你那个采购员干得高不高兴?不行的话!跟哥说!哥虽然不管事了,说话还有用!给你闹个副厂长什么的,还行!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