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研究阵法，不过是冠以守护之名，实则为了杀戮的武器罢了。”
联想起曾经部族之间相互征战，以亩作为战死战士的计量单位，一股惭愧感就突然涌向心头，让牧童露出落寞之色。
不过，这股落寞很快消失, 重现变成了天真的笑容：
“我要多久才能达到您这种略懂皮毛的程度？”
“你吗？”
温谦从头到尾看了他一遍，并没有看出什么，就连实力都完全捉摸不清，更别说天赋什么的复杂东西了。
于是他略微保守地回答道：“不出意外的话，一天足矣。”
“一天！？”
川儿忍不住惊呼，满脸的沮丧, 小声嘟囔道：“可是我之前问师尊，您还说要最起码一个月呢……”
可怜巴巴的孩子此刻需要安慰。
“你确实需要一个月，但他也确实需要一天的时间, 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他的基础比你要好，如果你们处于同一阶段，你最多两天。”
温谦实活实说，川儿的天赋确实很好，是黄土中的金子，拉车的千里马，一旦他找到那个伯乐，一飞冲天是迟早的事情。
听到温谦的话语，川儿脸上的沮丧瞬间消失，重新变得自信起来。
牧童也出声称赞他，对于孩子来说自信是最重要的东西，对于一个修士来说更是如此。
修炼须心静，不可急躁，不可落寞，不可胡思乱想。
“我来用阵法烹煮食物，你们在一旁看着学习吧。”
“好。*2
温谦打了一个响指, 一横列阵法接连闪烁起来，肥兔子被他仍在最左边的阵法上，青色的阵法释放出风刃将猎物切割，并释放出风力吹入下一个阵法。
蓝色的阵法释放出无数细线，剥皮去除内脏，分割骨头与肉，分别送入它们该去的地方。
火红色的阵法散发炽热的温度，开始烧制食物……
不久，温谦拿出做好的食物，将野山茶泡好，一同端上了桌子。
牧童则小心翼翼地品尝阵法制作的食物，眼睛越发亮了，惊喜地说道：“这一套阵法当真是奇妙，做出的食物竟这么美味！我原以为会是仅仅能吃的程度。”
“那是当然！这可是师尊一点点画出来的，完全能够将师尊的手艺施展出来！换成你刻画肯定就是仅仅能吃的程度了。”
谈到这个川儿比谁到要自信，因为那个灶台是他搭建的，这些食物里可是有他的一半功劳！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沉迷牧童口中的故事无法自拔，但是自己的师尊出现后，他很快就感觉到了牧童的不足。
甚至是在自己师尊表露出对牧童的欣赏之意后, 对牧童心生不满, 有些针对的意思, 还是小孩子心性。
牧童也没放在心上，只因他确实无法做出这样美味的食物，这确实是他败了，没什么可说的。
温谦主动平和话题道：“这其中也有农皇的功劳，如果不是他尝百草，研究出了无数药草的特性，还弄出了这么多让食物更加美味的调料，我也做不出这样的食物出来。”
这一次牧童没有说话，还暗暗流露出恶心之色，看起来非常难受，如同得了厌食症的病人。
温谦看在眼里，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为两人夹菜。
……
……
饭后。
川儿回到自己的屋内修练。
温谦则与牧童二人来到外面，并肩站立望着天上的月亮交谈着。
“我和川儿一样拜您为师怎么样？不然我总感觉亏欠您。”牧童满脸严肃地率先开口。
不远处的老黄牛和羊群皆是眼睛瞪大宛若铜铃，身上的毛不停树立起来，又紧贴身体，像是波浪一般掀起层层浪涛，一脸见了鬼的模样。
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位不正经，竟然真的要拜人为师！
在三皇共存是的时期，同样有着师徒关系存在，相比于后世，这个时期的师徒关系更加紧密，与父子关系地位等同。
这意味着师尊必须要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不可有哪怕一丝的保留，即便是有所保留也不可暴露出来，不然将会被世人唾弃，人族再无容身之所。
而徒弟也绝对不可违背师尊正确有理的教导，那是大不孝的行为，下场同样是被开除人籍。
此规定是三皇共同制定的《人族道理》中最重要的道理之一。
《人族道理》这本书相当于人族文明运转的秩序，是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行为规范，绝对不可违背。
因此，牛羊才会如此震惊，这影响的并非只有他们，并非只有当事的三人，它将牵连的是整个人族！
温谦同样有些惊讶，眉头微挑道：“你认真的？”
“我说到做到，从小时便是如此，现在缺的只有您的同意。”
牧童矮小的身子在此刻伟岸起来，如同屹立于星空下的巨人，一念之间万物皆要随之发生改变。
是的，他是认真的，一向如此。
可他同意，温谦却摇了摇头道：“收你为徒太麻烦，我并不喜欢麻烦。”
“但阵法我依旧会倾囊相授，前提是你对外要说是自己创造的，并将最基础的无偿奉献给人族。”
“理当如此，我替人族感谢您的慷慨。”
牧童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矫情，欣然接受了温谦的条件。
他知道为温谦创造这些阵法便是为了这一刻，他需要一个在人族举足轻重的人，将这些阵法发行出去，真正实现每一个人都能将阵法融入生活。
人微言轻并非说说而已，特别是整个文明刚刚开始发展的时期，力量某种程度上占据着一切，实力弱小的人会被看不起，那些有用的事物也会在弱者滤镜下扭曲本身的价值。
一人产生鄙夷，就会连带着另一个人产生同样的情绪，一传十，十传百……再明亮的钻石也会淹没在尘埃之中。
毫无疑问，他已将将温谦的身份经理完全脑补出来了！
【阵法方面的绝世天才，却受限于修练天赋！远大的目标被嘲讽为白日做梦的幻想。】
【身边人的嘲讽，父母亲人的不理解，致使他不得不离开家乡游离四方，只为完成让阵法走入每一个人族家中，造福整个族群的伟大理想！】
【然而即便是无量的勇气，也无法抵地过命运的玩弄。】
【一路泥泞坎坷，攀登高山，跨越大海，深入险谷，直上琼楼玉宇，得到的依旧是无休止的鄙夷。】
【一路上的孤独所带来的痛苦，根本比不上他人的一句白日做梦。】
【终于，他还是累了，他明白自己与神农不同，神农尝百草世人敬仰终究只是个例。】
【回忆往昔种种，不过是一片虚无混沌，不如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安心钻研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