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辛兰看到老夫人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一阵忐忑不安,难不成这事情被老夫人给发觉了。
“你都知道了?”
老夫人心中一惊,面带凝重,她没想到当时的谈话声竟然被她听的干净,霎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你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就该离他远远的,他那样的身份注定他这一生不同寻常,更别提他的对手是何等的强大,能否安然无恙的活着都是问题,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老夫人叹了口气,眼神复杂的看向自己孙女儿,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展文疆是皇室血脉这件事她本想瞒着这些孩子,没成想居然被她听去了,更没想到的是她知道这件事后,却一字不提,看来她这个任性妄为的小孙女长大了。
“奶奶,孙女只是心有愧疚,想要尽自己所能的弥补一下,哪有您说的那么复杂,更何况三哥哥他瞧起来又不像会是争权的人,要不然他怎么会在我们家蜗居这些年,您就别想太多啦,孙女自有分寸,保证不会乱说什么的!”
冯辛兰瞧见她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听着老人家语重心长的话,知道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心里暖暖的,抓着她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
“你……”
“奶奶,这药都凉了,您怎么不喝呢?”
老夫人刚说出口的话被冯辛兰打断了,她的眼睛看向桌子上的药碗,急忙转移话题,装模作样的说道。
“这是你二姐姐方才拿过来的,有些耽搁了,不妨事。”
老夫人眼神落到她手中的汤药,神色平静地说道,只是等她伸手想要端过药碗的时候,却被冯辛兰避开了。
“奶奶,这药有些凉了,恐会影响药效,孙女让人给您煎一碗吧。”
冯辛兰轻轻抿了一口汤药,本想试一下温度,却感受到熟悉的味道,神色一僵,手抖了一下,险些将药洒掉,嘴角僵硬地撑起一抹笑容,脸色有些难看。
“随你吧。”
老夫人看着面前的药碗,心下有些烦躁,挥挥手一脸疲惫道。
这些汤汤水水的,她看一眼胃里就不舒服,若不是这身子太不争气,哪里需要这些个汤药来。
“奶奶您先休息,孙女明天再来看您。”
冯辛兰将汤药放到食盒中,扶着老夫人躺下,看着她虚弱的脸色,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整个人的气势突然变得冰冷异常,让屋内的空气都瞬间冷冻了几分。
“素花。”
冯辛兰一个眼神,素花便明白了,悄声将食盒带起,跟在她身后走出了房间。
“贺嬷嬷,奶奶的药换过了吗?”
“小小姐,是有什么不对吗?上次听您的话已经换了一副药,这些药都是奴婢亲自盯着在刘大夫家熬的,不会出问题的。”
贺嬷嬷听到冯辛兰的话,心中一惊,面色一变,有些无措得看着她。
“没事,我也只是问问,您别担心。”
冯辛兰轻轻一笑,微微安抚着她,心中一沉。
贺嬷嬷是肯定不会害了老夫人,可祖母却一直不见好,倒不是身体有什么毛病,就是每日瞧起来不是很精神,总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
“贺嬷嬷,麻烦您好生照看着奶奶,这整个宅院中也就您是最真心的。”
“小小姐您可真是折煞老奴了,我也只是做了自己分内的事。”
贺嬷嬷低头惶恐不安的说道,看着冯辛兰对老夫人担忧的样子,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感动。
冯辛兰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要黑了,便嘱咐了两句贺嬷嬷好好照顾老夫人之后,便离开了。
她回到房间里,让素花将药碗拿出来,看着面前黑漆漆的汤药,心生畏惧。
“小小姐,奴婢帮您先收起来,明日交给刘大夫看过之后便清楚了。”
素花看出她的犹豫,轻声说到。
“不用。”
冯辛兰伸手制止住,一咬牙端起药碗径直吞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她的嘴巴里蔓延,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她强迫自己咽下药汁。
最终以失败告终,她捂着嘴巴,一个箭步冲到花盆旁边呕吐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眼泪不停的从眼眶滑落,一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刺破皮肉渗出鲜血,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感觉。
“小小姐......“
素花看到她的模样,吓坏了,慌乱的跑到她身边,一边拍打着她的背部帮助她顺气,一边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冯辛兰摇摇头,表示没事,缓和了好久才停歇下来,抬起头,一脸的狼狈不堪。
“小小姐,奴婢去找大夫吧。“
“不用了,将剩下的药收起来,明日再做处理,你先下去吧。”
冯辛兰浑身战栗的坐到床边,一手扶着额头,一边摆摆手。
素花看到她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言,乖巧的退了出去,并且将房门关好。
等房间恢复寂静之后,冯辛兰的神色逐渐变得扭曲起来,像是忽然陷入了极其痛苦的情绪中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出来,额头青筋爆出,脸庞因痛苦而狰狞着,额间黄豆大小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滴落,脸色越来越苍白。
冯辛兰的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她好像又回到了在摄政王府的那段时间,每日的暴行和被强灌进胃里的汤药无一不是她的噩梦。
身子一软,瘫倒在床上,冯辛兰闭着眼睛陷入昏迷,她不知道的是,她刚失去意识,窗口便跃进一道身影,他轻轻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冯辛兰,心中一阵疼惜。
轻手轻脚地将脸色苍白的小人放正到床上,看着她身上完好的衣物,耳尖有些微红,眼神躲避着不敢看过去,心中进行着天人之战,让他万分纠结。
“你啊,怕不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展文疆轻叹一声,缓缓伸出手,靠着自己惊人的意志力才能够控制自己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等他将冯辛兰的外衣脱下之后,整个人就像刚从河里打捞出来一样,大汗淋漓,别过脸将被子盖到她身上,不敢多一眼。
他本来已经回到郊外,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心中总是牵挂着冯辛兰,一直到天黑,他都难以静下心来,一时冲动趁着夜色前来,原本只想远远地瞧她一眼,却没想看到这一幕,想起方才冯辛兰痛苦的样子,展文疆眼中划过一丝冷意,
他走到桌子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进去些许汤药,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人,转身从窗户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