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一锤定音。
匡梁看着这一幕,身体颤抖,最后只能颓然坐下。
事已至此,若是继续反对,只会招来齐王反感,甚至降罪!
匡梁很清楚,这一局,输了。
匡梁也不是没想过输的这个结局。
在匡梁想来,输,应该就是输给齐王对后胜的信任。
他没想到,输,原来输给了李建的口才!
李建看着齐王,笑容满面。
“大王果然英明!”
“请大王放心,有了你我两国的盟约,从今往后,天下不会再有任何国家胆敢侵扰齐国了。”
对面前这位齐王田建,李建其实是很了解的。
在历史上,他在位几十年,齐国几乎没有参与过什么战争。
秦赵长平之战,齐国作壁上观。
邯郸之战,齐国作壁上观。
五国最后一次合纵伐秦,齐国作壁上观。
韩国被灭,齐国作壁上观。
一直到其他所有国家都被灭亡,秦军大军压境,齐王才如梦初醒,命齐军防御。
这段历史,一方面说明这位齐王的大局观非常之烂,另外一方面也说明这位齐王其实并不喜欢参与到战争。
他就想要和平,然后肆无忌惮的享乐!
李建就是抓住了齐王这个心理。
你想要和平,那我就用赵国强大的武力,保障你齐国的和平。
再加上那让人瞠目结舌的二十二辆马车宝物。
双管齐下,自然就能打动齐王。
虽然历史的走向已经改变,但历史人物的性格终究还是摆在这里。
只要仔细研究,就能抓住他们的喜好,打动他们。
至于送出去的礼物有多么贵重多么有价值,李建完全无所谓。
反正就是给齐国暂时保存几年,将来灭了齐国,不就都回来了?
再说了,送的是赵王国库里的财宝,和李建又有什么关系呢?
齐王将国书交给李建之后,笑呵呵的说道:
“李卿啊,寡人晚上设宴招待你,咱们好好的喝上几杯。”
齐王看着李建,也是越看越喜欢。
人长得俊,说话又好听。
大齐之中,怎么就没有这种人才呢?
要不然,寡人能省多少事啊。
想到这里,齐王目光看向后胜,不由皱眉。
这家伙,也太胖了。
看着喜庆,但和养眼一点关系都没有!
后胜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一时间有些茫然。
好端端的,大王干嘛瞪过来。
总感觉大王不满意呢?
这一次的廷议,就此结束。
匡梁黑着脸,坐着马车离开王宫。
“去秦国使者馆驿!”
事到如今,也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
匡梁的马车一路来到秦国使者馆驿。
秦国使者闻讯而来,将匡梁迎入堂屋,脸上带着惊讶。
“大司马亲自前来,莫非是有好消息?”
匡梁无奈叹息:
“不,我失败了。”
秦国使者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
对于这位常年派驻外国的秦国使者而言,匡梁失败很正常,但影候的失败就不正常了。
影候,秦王最为倚重的心腹之一,在其他诸侯国中策划了多次间谍行动,几乎从未失手。
对于这位秦国使者来说,影候简直就是智慧的化身。
这一次,由影候策划的计划,竟然失败了?
匡梁默然片刻,将发生在大殿之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道来。
听着听着,秦国使者的表情也变得十分的复杂。
“竟然是赵国的李卿……”
“他的口才,当真出色到了这般地步吗?”
匡梁叹息一声,道:
“李卿的口才,其实我以前也见识过。”
“但那时候总觉得,他只不过是嘴皮子锋利而已,真碰上了我也不虚他。”
“今日当面和他争辩,我才知道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若论沙场争锋,我丝毫不惧他。”
“但外交……我,远不如他。”
秦国使者看着一脸挫败的匡梁,一时间说不出话。
数日前,当秦国使者和匡梁定计,那时的匡梁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后胜和李建,根本就是垫脚石!
可现在的匡梁,心气全无,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那李建,当真能有如此本事?
匡梁朝着秦国使者拱手:
“今日前来,是想要让贵使知道,我确实已经全力而为,但也确实被李卿所胜,心服口服。”
说完,匡梁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国使者呆立原地,看着匡梁离去的背影,良久无言。
一声叹息从使者身后响起。
“看来,这位李卿的本领,确实还是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啊。”
秦国使者回身,一脸沮丧的看着影候。
“影候,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影候脸色不变,淡淡的说道:
“齐王虽然暂时答应了不参与战争,但齐王此人性格多变,还是有继续操作的空间。”
“为今之计,你先留在临淄之中继续活动,老夫这就起身回咸阳,向大王禀报此地经过,并领罪。”
秦国使者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
“影候要回去领罪?”
影候笑了起来。
“失败了,难道无罪?”
看着影候离去的背影,秦国使者表情完全呆滞。
有人愁,就有人欢喜。
半夜时分,李建结束了和齐王的宴会,回到住地。
刚回来,韩非就很高兴的禀报给李建一个消息。
“家主,我恩师的辞职已经得到了齐王的批准。”
荀况正式辞去了稷下学宫祭酒以及齐国大夫的职位,恢复自由身。
依照这个世界的惯例而言,他已经是一个自由人。
荀况入赵之事,也是板上钉钉。
李建闻言,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的话,还真是双喜临门啊。”
这一次出使齐国之旅,也是波折不断。
先碰到齐王的下马威,接着送礼收买后胜。
本以为搞定权臣后胜就十拿九稳,没想到半路又跳出来一个和秦国暗中合作的匡梁。
最终,还是得靠李建舌战匡梁,才能拿下这一场外交场上的胜利。
总之,赢了就好!
毛遂出现,表情严肃。
“家主,邯郸方面来信,让家主尽快解决齐国之事,并赶回邯郸!”
李建微微一愣。
邯郸,难道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王听着最新的战报,表情阴沉。
“大王,刚刚得到消息,秦国新主将的名字出来了。”
“是武安君白起!”
这个名字,犹如一声惊雷,将大殿中的赵国君臣,炸得鸦雀无声。
白起,杀人如麻,从无败绩。
对秦国,他是人人敬仰的无敌战神。
对其他国家的人来说,他就是一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杀人狂魔!
如今,白起出山。
不单是赵国震动,更是天下震动!
蔺相如有些吃惊:
“武安君白起和秦相范睢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如今白起出山,难道范睢已经失势?”
平原君沉吟半晌,缓缓说道:
“范睢此人一直以来主张远交近攻,拉拢燕国和齐国就是范睢搞出来的方针。”
“若是范睢当真失势,对我们而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赵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范睢算个什么东西,寡人想要知道的是,究竟怎么应对白起?”
这个问题,让众人又是一阵沉默。
总不能说,直接正面和白起刚一波吧?
过去那么多想要和白起刚一波的,全都死翘翘了。
战绩摆在这里,确实不敢大声和白起说话。
蔺相如沉吟片刻,道:
“事到如今,也只有增兵前线,让廉颇大将军获得更多兵力,以防备白起的进攻了。”
平原君也道:
“对对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白起的攻势更多的还是针对魏国而去。”
“我们只要增兵之后守住上党郡,那就不亏。”
听着这些大臣们的话,赵王并没有任何放松的表情。
因为最关键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
赵王道:
“那要是白起突然调转兵锋去进攻上党郡呢?”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没法回话了。
赵王环视在场群臣,心中不由失望。
这些家伙,占据高位,却连为寡人分忧都做不到。
此刻,赵王分外的思念李建。
只有李建,每一次都能给赵王出主意。
最重要的是,李建的主意,总是能够解决问题!
李卿,你快回来,寡人还等着你给寡人出主意呢!
收到消息的第二天,李建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临淄,回归邯郸。
和来的时候相比,李建的车队中少了二十二辆马车,但多了几十个人。
这些人,正是荀况,以及荀况的弟子们。
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少年,还有几个是八九岁的儿童。
通常来说,师傅教授弟子,都是在童年和少年时期。
成年之后的弟子,一般会选择在列国之中求职,就好像韩非李斯一样。
中午时分,队伍停下来吃午饭。
李建和荀况坐在一起,笑道:
“夫子这一次能随我前往赵国,将来必定是载入史册的盛世!”
教育的重要性,李建再清楚不过。
一个人没文化,他就会受穷,在底层过一辈子。
一个国家没文化,就会被更有文化,更先进的国家吊起来打。
接着就是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甚至国家被灭!
儒家,是华夏古代对教育做得最好的流派。
其他流派,讲的是一个少而精。
师父找弟子,要精挑细选,一个师父往往只收一两个或者几个弟子。
但儒家,讲的是“有教无类”。
孔子门下弟子三千,到孟子等诸多大儒一路发展下来,如今全华夏的儒者早就已经以万来计数了。
相较于其他流派十几、几十上百个弟子的数量,儒家可以说是碾压!
这也是为何儒家能最终在诸子百家大战中胜出,压制了更会打仗的法家之原因。
我教十个弟子,未必个个成材。
但我教一千个弟子,再怎么离谱,也得有十几二十个成材的吧?
几代下来,儒家弟子膨胀式的数量爆发,造就了儒家人才的爆发。
李建要做的,就是给儒家这个机会。
让儒家,成为李建掌权的工具!
现在的儒家,还不是宋明理学那个离谱的儒家。
宋明理学,禁锢人的思想,为君主统治而服务,甘当君主的工具和奴才。
现在的儒家,那可是“以直报怨”的儒家。
是不服就干的儒家!
这样的儒家,唯一的缺点是战斗力不如法家。
法家的制度,对国力、军队战斗力的加成实在是太恐怖了。
但法家也有缺点,那就是一昧的用法家思想,就会陷入穷兵黩武的困境。
秦王朝的倒塌,正是法家思想的缺点体现。
李建要做的,就是融合!
把荀况这一脉儒家,融合进赵国的法家制度之中。
儒家教育和安抚民众。
法家巩固统治秩序,负责对外战争。
两者各司其职,相互牵制。
李建作为将来的掌权者,居中调停。
如此,就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
乾纲独断!
荀况听到李建的话,也是温和的笑道:
“李卿,老夫其实也很期待重归邯郸,老夫真的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
荀况,出自原先的晋国荀氏。
当年,荀氏和赵氏一样,都是晋国六卿之一。
后来六卿相互残杀,荀氏、中行氏和智氏先后覆灭。
赵韩魏三家胜出,并最终瓜分晋国。
荀氏衰落后,一部分族人离开晋国前往其他国度,另外一部分则留在原先的晋国领土内,成为了赵韩魏治下的子民。
荀况,就是赵国荀氏分支的一员。
有这些历史,荀况对赵国的感情是非常复杂的。
赵国,确实是他的家乡和故土。
但赵国的创建者赵氏,当年却无情的杀戮荀氏祖先。
荀氏因此从赫赫有名的天下豪族,变成了籍籍无名的底层小族。
又爱又恨,这是荀况心中最好的写照。
李建看着荀况,微微一笑。
“夫子做好准备,开创华夏文明的新历史了吗?”
荀况哑然半晌,突然也笑了起来。
“既然李卿对荀某有着如此厚望,那荀某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李卿。”
李建正色道:
“夫子请讲。”
荀况道:
“荀某也知道都平君和李卿都是大力支持荀某办学的,但若是有朝一日,你们两位离开了赵国朝堂,那荀某又如之奈何呢?”
李建哈哈的笑了起来。
“荀卿,你难道忘了吗?我今年才二十一岁啊。”
荀况哑然半晌,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是老夫疏忽了。从今往后,李卿……还请多多关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