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静静走在一条深幽的小巷之中。
他背负着双手,朝着小巷深处缓步而行。
那双如同黑洞般深邃的眸子,直让人无法看透他究竟在思量着什么。
此人。
正是大明太常寺卿,当朝太子的岳父,吕本。
当来到小巷的尽头,他推开左侧那扇院门,迈步走了进去。
三息过后。
他悠悠探出半个脑袋,朝着能够一眼望到出口的胡同望了一眼。
在确定自己并没有带着“尾巴”以后,他这才合上了院门。
这间院子,乃是他用别人的名义所购得,用来做暗中议事所用。
此处不但居民不多不少,且这条长达千米的巷子,乃是一条直线,并无任何死角与遮挡。
若是有人跟踪。
只要一冒头,吕本就能马上发现对方的存在。
在门上放了个铃铛后,吕本这才走进了院中的屋子。
“见过吕公!”
见到吕本后。
早已候在屋内的那名面如满月的中年男子,极为恭敬的朝着吕本躬身行了一礼。
此人名为朱同。
乃是大明开国谋臣,朱升之子。
其父虽未曾封侯拜相,但也是朱元璋颇为器重的谋臣之一。
只不过,朱升在洪武三年便就已经离世。
其子虽也得了个一官半职,但却始终无法迈入朝堂。
此次郭桓案发,大明官场大洗牌,一时间众多职位空悬。
而恰好朱升生前,与吕本关系尚可。
于是乎。
朱同便就找到了吕本,一把鼻涕一把泪,大谈曾经朱升与吕本之往事。
最终,在其父的余荫下,成功捞了个礼部侍郎的位置。
因此。
对于身为太子岳父,且对自己有提携之恩的吕本,朱同自然是无比尊敬。
而吕本隐忍多年,不显山不露水。
静观浙东派系与淮西派明争暗斗。
先是熬死了刘伯温,接着又送走了胡惟庸。
而六公之首的李善长虽然还在,但因为胡惟庸案,现在的李善长,也学起了曾经刘伯温那套。
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副淡泊名利的姿态。
现在。
自己女儿不但坐上了太子妃的位置,曾经的皇太孙朱雄英,也于洪武十五年薨逝。
自己的外孙朱允炆,如今也成了朱标最年长的儿子。
按照朱元璋“立长不立幼”的规矩。
只要朱标当上皇帝,朱允炆几乎已经预订了下一任天子的席位。
于是乎。
这位多年来,一副不问世事作态的老者,渐渐开始着手为自己的外孙培植着势力。
而朱同,便就是其中之一。
“贤侄不必多礼。”
吕本淡淡一笑,坐在太师椅上,拿过朱同递来的茶杯,小抿一口。
徐徐道:“贤侄啊,有一件事,需要你替我去做。”
闻言。
朱同即刻重重点头,“吕公尽管吩咐,哪怕是赴汤蹈火,下官也一定在所不辞!”
吕本注视了朱同片刻,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
他伸出手指,在茶杯里沾了沾茶水,开始在桌案上写了起来。
“长沙教坊司花魁……”看着吕本写下的字迹,朱同心中暗暗呢喃。
当吕本最后一个字写完。
朱同即刻就点了点头。
吕本勾了勾嘴角,手指一抹,桌上的字迹即刻就变得模糊起来。
之所以不把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朱同,安排到其他更重要的职位,而是将其放在了礼部侍郎的位置上。
自然就是为了永绝后患,彻底让宋婉清在这世界上消失。
要知道。
教坊司乃是礼部下属的产业。
礼部侍郎想要弄死一个花魁,那简直不要太轻松。
早在两年前,宋婉清的下落,已然被其所知晓。
之所以迟迟未曾动手。
便就是因为礼部中高层之中,并没有自己能完全信得过的人。
作为一只隐藏的极好极深的老狐狸,没有十足的把握。
吕本绝不会轻易出手。
现在,他借着郭桓案,暗中把朱同扶上礼部侍郎的位置。
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万无一失的实施自己的计划。
“贤侄啊,这茶不错,你可在此多品片刻。”
说罢。
吕本放下茶杯。
在朱同的恭送下,自顾离开了小院。
……
……
长沙府外。
官道之上,一队百人仪仗,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处行来。
马车内。
朱标拨开车窗帘子,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广袤良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除了朱梓自己那一万亩,抄家没产充公的那两万多亩,也已经种上了特级高产水稻。
放眼望去,那金灿灿一片的稻米,可谓是甚为壮观。
“都说湖广熟,天下足,此言当真是所言非虚!”
“看样子,一亩地的产量,的确是多的吓人!”
“也不知道老八这家伙,究竟偷偷种了多少这种稻米……”
朱标喃喃低语,而后又拨开了右侧的帘子。
远远的。
一栋栋拔地而起的楼宇,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就是老八信里说的安置房吗?”
朱标瞳孔微缩,凝视了安置房方向片刻,“这形状,倒也好是新奇!”
“不但如此,两万多人竟能如此井然有序,看来长沙府的滕揖,倒也是个颇具能力之人。”
看着一个个正在安置房工地上忙活的热火朝天的工人们,朱标不由得赞叹到。
同时对于这素未谋面的滕揖,心中已是有了不错的印象。
如今大明官场百分之八十的官员都因郭桓案落马。
朱标近些时日,一直都在斟酌官员任免一事。
这次的郭桓案。
作为大明的鱼米之乡。
产粮最多的湖广行省乃是重灾区,且没有之一。
湖广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这政、法、军三位一把手无一幸免。
而落马的知府知县,更是数不胜数。
但是滕揖作为长沙知府,竟然能独善其身,倒也让朱标心中颇感欣慰。
这一次来长沙府。
除了看朱梓的高产水稻以外,朱标也打算顺道亲自与滕揖接触一番。
若是能达到他的要求,他便有意将滕揖,放在湖广布政使的位置上。
毕竟。
于公于私,他也不想把一个如此公正无私的滕揖,留在长沙府。
否则,自己要来这长沙府寻宋婉清,便就会极为不便。
甚至,说不得哪天被滕揖知晓,他会直接捅到朱元璋那里去也不一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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