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耀宗看二人没说几句就吵起来,诧异之余连忙将周苍拉开,“掌门人,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股见识,她大伤没愈受不得刺激,咱们出去透透气。”周苍心情很压抑很难受,鼻子一阵酸意,消耗大量精血、求姑姑求奶奶拼了性命拯救回来的两人,对他非但没丝毫感激之情,反怨气冲天,这换成是谁都受不了。他甩了一把,手指岳曼婷对着郑耀宗大喊:“她已嫁为人妇,不再是小姑娘,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是,是,掌门人说得是,息怒息怒。”在郑耀宗推搡中周苍出了门,可耳旁悲戚哭声却挥之不去。
“阿苍,我知道你心里苦闷,只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九,还是得看开点。”张学荣安顿好岳曼婷,出门走至周苍身旁安慰道。
“不要认为付出了就有回报,要真是如此世上就无乞丐,试想我们那个出来乞讨的人没努力过,没真心付出过、争取过?”
“我没要求回报,只是在想这两件事我做得到底对不对?”周苍长长吐了一口气,良久之后说道。
张学荣有些愕然,救朋友一命何错之有?别说朋友,便是素不相识的普通人,救之也胜造七级浮屠。
周苍道:“帮主有所不知,他们二人性格都十分乖张残忍,视人命如草芥,特别是韦省这浑球,暴戾成性,好杀戮,他跟随洪仁海后不知害了多少人,曾几何时,我也是他的绝情杀戮对象。”
张学荣麻利点着旱烟管吸了一大口,缓缓吐尽,没有接话。周苍接着说道:“我出手救他们,尽了朋友之义,问心无愧,可无形之中又害了不知多少无辜之人,心中终究有愧。”
这问题着实棘手,张学荣连吸几口旱烟,简简单单道:“人既已救了就别后悔,只能寄望他俩从此之后收手收敛,否则……”否则什么,他没讲下去,周苍也没问。
静默好久,两人转身回入大堂,只见岳曼婷竟下床坐在奄奄一息的丈夫身边。
侯欲摧遭反噬的毒量更大,脸色漆黑如锅底,浑身散发着腥臭气息,致命之处不在内伤而在蝎毒攻心。他扭过头:“周……兄弟,我不行了,曼婷她…劳烦你……你照顾!”
周苍皱着眉,无奈点点头,侯欲摧趁人之危强娶岳曼婷,非君子所为,并且名声一直不怎么样,他这两天耗血甚巨,虚弱殊甚,救与不救,得看岳曼婷意思。
岳曼婷抬头看着他,一句话不说,倔强的脸庞让周苍看得心痛,长叹道:“错就错罢。”郑耀宗连忙阻止,“掌门人,你不能再放血,再放身上的血就要放光啦。”张学荣也道:“郑四哥说得对,人在短时间内失血不能过多,我先替他护住心脉,吊着命,再想办法。”
扶侯欲摧坐好,张学荣右掌贴着后心,浑厚内力源源不断输入,暂将毒气压制、逼退。
岳曼婷进屋拿来本派解毒丹药给丈夫服下。张学荣累了,周苍顶上,而后郑耀宗接替,在三人努力下,侯欲摧毒情暂时稳定下来。
刚吃过饭,侯欲摧大弟子慌慌张张跑来,说师父毒气大反攻,命悬一线!周苍忙不迭割破手腕喂血,不曾想喝过血后侯欲摧毒情仍无法缓解,而他已无法再挤出多少血来。郑耀宗和张学荣见状,更不许他放血救人。
身为一帮之主,侯欲摧这二三十年下来吸收的天量蝎毒,一旦失去束缚反噬,又岂是岳曼婷、韦省二人可比,不消片刻,全身黑漆如炭,焦尸一般。
岳曼婷呆坐床边,目光下垂一言不发。正当大伙束手无策之际,周苍忽然间想起胖虎师弟张千龙,心中立马冒出了一个想法,探下身子问:“侯帮主,你还能运劲吗?”侯欲摧握紧拳头挥了挥,表明他仍然有劲力。
“这就好办,侯帮主我可以尝试把你身上毒质全部吸出,但你练了几十年的毒掌也将前功尽弃,你考虑一下。”
侯欲摧倒是明白人,想也不想艰难张嘴:“命将不……存,毒掌……何用?”不管用何种方法,能保命就行。
听了所谓的方法,郑耀宗与张学荣都表示此举风险太大,爱人先爱己,极力反对这种救人方式。可看到伤心欲绝一言不发的岳曼婷,周苍还是一意孤行,运使龙吮功将侯欲摧内力吸收殆尽,而那蝎子毒,也随真气如愿过继到他体内!
只一瞬之间周苍已浑身乌黑,说话呼吸皆散发出剧烈腥味,而侯欲摧则转危为安,脸色由墨转黑,由黑转乌,由乌转灰至苍白。
先人创制龙吮功,恐怕没有预计到后人会用它来治人救命,正是人有多大胆,救人办法就有多少。
“掌门人,快坐下运功抵抗毒气侵袭。”郑耀宗焦急道。
周苍依言坐下,闭目运功,护住心脉,静待虹珠解毒。可这次解毒并不轻松,一来吸收毒量巨大,二来服食虹珠日久,效力渐减,足足花费两个来月时间,周苍才将蝎毒排尽,而肤色,甚至于半年后才回复正常,此是后话。
三人在侯欲摧极力挽留下于梵净山住了十日,确认周苍无大碍后方才告别,侯欲摧赠送许多珍罕草药,都是些有钱也买不到的好货,什么千年人参,百年灵芝,天山雪莲,珍罕血虳……多得以包计算,还说将来武林联盟攻打青莲教无量山总堂,灵蝎帮必身先士卒,效犬马之劳云云。岳曼婷全程静默陪同,自首天起,她便没怎么说话,直到分别时才跟周苍说声珍重。周苍道:“小妞,你姐姐十分牵挂你,有空回……有空……”
岳曼婷似乎成熟了许多,苦涩笑了笑道:“回家么,我那里还有家可回?”周苍茫然了半晌道:“原来的家是没了,但你们各自都有了新的家。”
岳曼婷摇摇头:“麻烦你见到我姐姐,告诉她我在梵净山这儿。”周苍正想答应,忽然岳曼婷来了一句:“你从来没懂过我。”说完就转身离开。
周苍怔怔望着她的身影,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最后他自嘲道:“并非我不懂你,而是我太懂你。”
三人骑马向无量山奔赴,一路无话。到达目的地,高远深遂的蓝穹底下,莽莽群山绵延几百里,不知青莲教总堂落在那座雄峰那座俊岭?
向当地民众打听,无人听过青莲教名头,结果并不令人意外,青莲教隐世避俗,若人人知道那便出奇了。来到一个大镇,张学荣找到当地的丐头询问,同样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那背着五个袋子的丐头甚是机灵,很快就在破庙里准备了一桌丰盛酒席,并且拍心口保证几天内必有好消息,帮主您老人家只管喝酒吃肉就是。
过了三天,丐头呈上一份资料,无量山大大小小帮派共有二十四家之多,每家门派坐落何处,传承来历,现任掌门人姓甚名谁,弟子数量都有标明,张学荣一眼览尽,当中就没有一个叫青莲的,更别提全是女子的门派。
周苍不死心,问可有人见过黑色的大鸟,询问传下去数天,无任何回复。
三人亲自进山搜寻十余日,逐一拜访二十四家帮派,不出意外一无所获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青莲教坐落如此隐密,还好先行前来打探,不然到时大队人马兴冲冲杀到无量山却找不着敌人,那脸面可就丢大了,讨伐黄腾的行动也将沦为江湖笑柄。
忙了多天毫无进展头绪,三人只好分头行动,张学荣留在大理国继续打听青莲总堂所在,周苍则与郑耀宗东归福建。
临别前,周苍提醒,黄腾的座骑黑雕是突破口,只要有人曾目睹,则总堂很大可能就在附近区域。
目前最担心的则是黄腾及其部下集体说谎,青莲教总堂不在无量山甚至不在大理国境内,如此寻找他们就将变成大海捞针,希望渺茫。
这一日,周苍与郑耀宗正在酒楼吃饭,忽闻一股神秘异香拂过,荡人心魄,不禁抬头看,原来是一富贵老太太在他们身旁经过。
周苍问道:“四哥,你怎么看?”郑耀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怎么看?”竟是完全没留意富太香风什么的,周苍有些无奈:“看那老太太。”眼光瞄向那富老太。
郑耀宗转头瞧去,只看一眼便道:“那是老太,眀明是个年轻妇人。”周苍心中一动,忽然哎哟一声叫,“是她!”连忙起身,缓步跟上去,郑耀宗丢下筷子,摸出一块碎很放桌上,匆匆跟出店。
“掌门人,是谁?”
“赵圆圆。”周苍低声道,适才酒楼闻到的那股神秘香气,记起曾在赵圆圆身上嗅过。他接触过的女子也算不少,脂粉体香如赵圆圆这般浓郁特异的却是没有,当日武夷山后殿赵圆圆投怀送抱,异香扑鼻,可着实令他魂荡魄漾。
“赵圆圆?不是逍遥派掌门夫人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啊,她来大理国来干什么?郑耀宗心中的疑惑,也正是周苍想不通之处,难不成赵圆圆被假扮周苍的黄腾给迷得神魂颠倒,抛夫弃子不远万里前来找他相会?又莫非黄腾向赵圆圆透露了些秘密,甚至告诉她真实身份?
两人推断,黄腾被逍遥派伏击致残之事赵圆圆尚未收到风声,否则她断不会来大理寻找一个不能人事的情郎。跟紧她,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富老太径直绕过无量山,到达大理国首府大理城,寻了一间天宝客栈住下,一连数日都没外出。周苍猜测她可能在等人,并且这人很大可能就是黄腾,只是黄腾已遭受重创,又怎可能现身?
如此干等也不是办法,周苍眉头一皱,已计上心头,附耳交待,郑耀宗连连点。
傍晚时分,天宝客栈旁的雁回头酒楼大堂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其中一桌座席格外引人注目,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左拥右抱,与两名年轻漂亮的女子喝酒,肆意**嬉闹,旁若无人。
那位前来吃饭的富婆也注意到了他们,在旁边暗暗观察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拉了一椅子坐下。
公子停止嬉笑,有些不悦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左首的妖冶女子吃痴笑道:“哎哟,哥哥的魅力可真大,连六十岁的老婆婆也动了凡心被你吸引过来啦。”右首的姑娘分外妩媚,喂了公子一杯酒,娇声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嘻嘻。”将脸贴在公子的胸膛上。
富婆缓缓道:“葡萄,美酒,夜光杯。”声如夜莺,十分悦耳。那公子怔了一怔,不知对方吟诗之意,问道:“你是谁,没看到本桌已有人吗?”富婆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你忘记了。”公子听她答非所问,开始有些恼火,这时富婆道:“你敢跟我走吗?”
公子冷冷道:“本公子最不缺的便是女人,麻烦您老回家照照镜子。”富婆也无着恼,低下头,再抬头时,一张绝丽脸孔呈现在三人眼前,公子骤然喜不自胜,叫道:“圆圆!圆圆!”立即挥手摒去两名女子。
“圆圆,我的乖宝,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子一把抓住富婆娇嫩纤细的手。
这富婆自是赵圆圆,她双目注视着他道:“我该叫你阿苍还是教主大人呢?”公子意味深长一笑:“我是周苍。圆圆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圆圆点点头,幽幽地道:“你在这儿风流快活,却不知有人为你食不知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周苍哈哈大笑,一把将赵圆圆搂在怀里狠亲一口,“哎呀我的小野猫你丈夫那么厉害,我怎敢再去招惹呢?”
赵圆圆伸了一根葱指贴在周苍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你为什么不来天宝客栈找我?”周苍有些愕然,眼神里满是疑问。赵圆圆叹了一口气道:“我怀疑你是周苍真身,不然以前说过的话怎么都忘了?”周苍抱歉笑了笑:“为了哄女人,本公子不知说了多少甜言蜜语,又怎记得那许多?对了圆圆我跟你说过什么?”
喜欢大宋最惨官二代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