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橘子吧。”
这是橘子第二次在电影里出现。
而再次说出这话的吕受益,已经病入膏肓。
清创。
吕受益撕心裂肺得痛呼让人耳不忍闻。
电影院哀声一片。
在一个黎明来临之前的清晨。
吕受益结束了自己的痛苦。
电影画面的色调也转入了灰暗。
“你走吧。”
吕受益老婆神色黯然地赶走了徐争。
接下来,就到了顾飞当初试镜的那场戏。
狭窄的开放式楼道里站满了带着口罩的病友。
这些人的眼神里,写满了空洞和绝望。
他们知道,没有药,下一个被祭奠的,可能就是自己。
徐争缓缓走过人群,低着头,无法直视那一双双无助的眼睛。
余光扫到楼道尽头的楼梯上,有一个片熟悉的黄色。
徐争转过身来。
顾飞顶着一头蓬乱的黄毛,抽泣着,缓缓抬起头。
这看似不经意的一抬头,却在顾飞睁开眼时,让观众们心头一惊。
这时顾飞的眼神戏,比试镜时更胜一筹。
那眼神中好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这眼神,我哭了,太伤了!”
“我的天啊,这眼神太可怜了吧,呜呜呜……”
“哎,这段也太让人难受了。”
影院里瞬间被笼罩上了一层压抑。
难受!
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让人难受得无法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大师级悲情感染能力”发挥了效用。
在场的观众,男默女泪,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一滴泪。
从顾飞的眼角滑落。
他因为悲痛而扭曲的脸,微微颤抖。
看着他哽咽着,把橘子一瓣一瓣地塞进嘴里。
观众们的心好像也被猛地抽了一下。
顾飞咀嚼的,不是橘子。
而是命运的不公。
顾飞咽下的,不是橘子。
而是无尽的绝望。
橘丝在顾飞指尖捻来捻去。
一个细节就暴露此时他心中的迷茫。
他不知道怎么办。
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活下去。
赵麦麦这时已经在默默垂泪了。
她双手拄在膝盖上,静悄悄地抹着眼泪。
顾飞看到了。
轻轻地碰了碰赵麦麦的胳膊,递过一张纸巾。
赵麦麦回过头。
大大的眼睛因为有泪水在眼圈打转而变得亮晶晶的。
她接过了纸巾,向顾飞竖起了大拇指。
顾飞的演技,跟《开端》时相比,明显提升了一大截!
由其在细节处理上,赵麦麦打心眼里佩服。
无论是刚才细微的脸部抽动,还是心烦意乱地捻着橘丝。
这些细节,简直无可挑剔!
顾飞从按摩椅中坐直了身体,向赵麦麦点了点头。
荧幕上,徐争和阿三联络好了之后,决定再次卖药。
他来到屠宰场,找到了黄毛。
“我要重新卖药了。”
顾飞听见徐争的话,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起了盒饭。
两人一时无言,周围只有闹哄哄的环境音。
顾飞又吃了两口饭,把饭盒扔到了一边,站起身,立在了徐争面前。
此时画面中,顾飞的整张脸都在阴影中。
看不见五官。
只能听见冷冷的声音。
“躲开。”
心里的恨,不需要过多言语。
“黄毛这里有点过分了吧?勇哥本来也没有义务啊。”
“这里有点道德绑架了吧……”
“嗯,刚刚才被黄毛赚去了一滴眼泪,现在有点后悔了……”
其实角色也是活生生的人。
是人,就是复杂的。
顾飞演的黄毛算是这复杂人性中最简单的那一种了。
谁对他好,他就加倍奉还。
谁让他失望了,他就彻底翻脸。
他就是二十岁的孩子。
简单,任性,而且莽撞。
能被观众说黄毛不懂事,正是说明顾飞演得到位。
但是听说徐争扮演的勇哥,这一次一瓶药只收五百。
黄毛懂了。
上一次勇哥卖药,是为了挣钱。
这一次勇哥卖药,是为了良心。
所以。
他出现在了勇哥搬药的仓库门前。
没有一句台词。
甚至没有一个近景。
只是一把接过勇哥手里的药箱。
黄毛就是这样。
简单,任性,但是耿直。
落日的余晖洒在海面。
搬完了药箱的顾飞,静静地立在岸边的桥墩上看着远方。
徐争递过来一瓶水。
黄毛低头看了一,接了过去。
“回家看过吗?”
徐争抽了一口烟问道。
“不回了。”
黄毛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水瓶。
“他们以为我早死了,回去再吓着他们。”
拧开瓶盖,顾飞喝了一口水。
平淡的语气里却流淌着悲伤。
“你不是没死吗?”徐争说着看了顾飞一眼。
“迟早的事。”
顾飞转头看向徐争,语气里竟然有了一丝希望。
他的希望,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还是回去看看吧。走前把头发给剃咯,你这头发就够吓人的了。”
徐争说着,噗嗤笑了出来。
而黄毛也跟着笑了起来,余晖照在这笑容上,显得格外灿烂。
“你是不是,特看不起我啊。”徐争低下了头,没有看顾飞。
顾飞咽了一下口水,“是。”
徐争点了点头。
“以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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