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微光破晓。
文武百官此刻已然分布咸阳宫两侧,泾渭分明。
王贲,王离,蒙恬位列武将之首。
右相冯去疾,左相李斯以及众位九卿排列于文官一侧。
长公子扶苏奉呈皇命,立于一侧。
“陛下到。”
一句雄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咸阳宫内,余音绕梁,久久回荡。
文武百官伏身跪地,行稽首大礼。
蓦然,一阵脚步声出现在这宫殿之内。
嬴政迈步来到自己的位置上,安稳踞坐。
隐藏在十二旒冕冠之后的一双锐目环望着咸阳宫内的文武百官。
一番扫视过后,最终目光落到了一侧同样行礼的扶苏身上。
今天。
他的这位皇长子应该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小的惊喜吧!
片刻,嬴政收回目光,淡淡道。
“起身。”
“喏。”
文武百官刚刚起身,便听得宫门之处传来声音。
“启奏陛下,有战报传来。”
嬴政遥望宫门,“呈上来。”
一旁站立的赵高躬身礼道:“喏。”
话音落下,赵高快步向着宫门处走去。
他虽有大宗师之修为,能够百步咫尺,但此刻身处咸阳宫内,他丝毫不敢使用任何修为。
只因为高台之上,陛下所在。
从宦人手中接过战报,转身快步来到嬴政身前,躬身双手呈上。
嬴政打开战报一看。
残月谷一战,三百铁骑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盖聂二人不知所踪。
“区区两个人,就让大秦三百铁骑全军覆没。”
“哼!”
台下文武百官默不作声。
他们自是听出嬴政那话语声中毫不掩饰的愤怒,此时此刻他们根本不敢上前去触碰嬴政的霉头。
李斯手持笏板,从文官队伍中走了出来。
“陛下请息怒,大秦铁骑兵精于冲锋陷阵,攻城拔寨,但是对于盖聂这样江湖上的武道高手并非他们所长。”
“剑是兵器之王,而盖聂就是剑客中的佼佼者,他在江湖中享有剑圣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盖聂的叛逃绝对不是偶然的事件,据臣下所得到的情报,种种迹象表明,六国违逆势力正在酝酿一个对帝国不利的大阴谋。”
嬴政静静地看着李斯,眼中没有半点刚刚的愤怒之意,只有淡淡的平静。
李斯顿了下,又道:“要铲除这样的江湖势力,必须要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嬴政嘴角微翘,脸上显出一抹饶有兴趣的意味。
“盖聂师出鬼谷派,鬼谷派历代掌门一生只收两名弟子,而奇特的是,这两名弟子从一开始就是对手,一为纵,一为横,纵横相互厮杀,唯一获得胜利生存下来的就是下一代的鬼谷先生。”
“而盖聂修行的便是纵。”
“纵?横?”
嬴政微微颔首,“当年惠文王时期,张仪为相国,主张以横破纵,没想到多年之后,你李斯也想用这种方法。”
“正是,陛下。”
嬴政将手中的战报卷轴放到一旁的奏案之上。
目光扫荡台下文武,朗声道:“命大秦铁骑全部回返,不再追杀盖聂。”
台下李斯猛然诧异。
他根本没有想到过高台之上的这位陛下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要知道无论是对于那个小孩,还是对于盖聂的叛逃,嬴政一直都是保持着誓不罢休的态度。
可刚刚居然让收拢追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光是李斯自己有这种想法,就连其他的一众文武也是诧异。
整座咸阳宫内,也只有扶苏对于这种情况丝毫不惊。
秦始皇都已经得到了走上长生之路,帝国永昌的方法,又怎么会要去在意那一些小事儿呢。
随着大秦愈发强盛,无论是盖聂还是天明都迟早会被抓回来的。
李斯虽是满怀疑惑,但面对着嬴政的命令也只得认下。
“喏。”
嬴政又说道:“对六国余孽以及百家的追杀也全部撤回,转而成为监视,只要不出现大乱子,就先保持如此。”
此话一出,咸阳宫内文武百官彻底哗然。
若非是不得发出声响,恐怕此刻的咸阳宫内已经是糟乱无比了。
李斯手持笏板,义正言辞道:“陛下此举实属纵容六国余孽,如果不以最快速度消灭六国余孽以及百家反叛势力,时间一长,帝国势必出乱。”
“无妨,朕自是知晓如此。”
“不过朕眼下有一件更为重大的事情需要去做。”
说着,嬴政从奏案之上拿过一个崭新的卷轴。
“李斯,你从今天起专门负责此事。”
赵高上前双手接过卷轴,来到台下递给李斯。
李斯将卷轴展开一看,也是有些发愣。
这……是一座祭坛?
“你于咸阳宫前的空地之上以最快的速度监督建造此祭坛,朕要祭天!”
祭天?
李斯心中疑惑更甚。
两年前不是刚刚在泰山举行了封禅大典吗?
怎么突然又要举行祭天大典。
而且这一次居然就在这咸阳宫之外,随意建造一个祭坛举行。
嬴政的这般操作直接让李斯陷入了不解之中。
但既然是陛下命令,他也只好遵从。
“今日朝会,还有何事。”
嬴政话音刚刚落下,几位文臣手持笏板从队列中走出,上奏要事。
许久过后,所有事件上禀完全,才再无一人出列。
立于一侧的扶苏见文武再无官员走出,随而迈步来到大殿中间。
扶苏的突然出列着实有些让一众文武心惊。
要知道不久之前,他才因为儒家之事被陛下当众训斥。
眼下居然又再一次站了出来。
看来今天陛下又要震怒了。
“扶苏,你有何事。”
“父皇,儿臣听闻如今帝国改制正在进行,遂昼夜不寐,想出百条改制方案,请父皇过目。”
“与此,儿臣举荐一人,可来执行儿臣改制之法。”
改制!
咸阳宫内,任谁都没有料想长公子扶苏这一次居然要改帝国制度。
虽然此刻帝国正在举国推行,书同文,车同轨,一统天下度量衡。
但公子擅自擅自参与此事,实属不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