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白素浊看到谢佳晨急忙下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心底出现恍然若失的感觉,自己何曾如此依赖过一个人?在飞鹏帮总坛的训练当中,教官不止一次告诫我们,当今之世唯有强者才能泰然处之,若是安于现状,迟早会成为时代的弃子,没人会关心你的死活,即使困顿难行,也要砥砺奋进,依靠自己方得始终。
白素浊也不知这个细皮嫩肉的白皓晨,到底有什么妖法,虽为五行宗内门弟子,不过区区化龙境而已,自己亲眼看见大小姐照料他三日,他醒来后却不思回报,常常犯上忤逆大小姐,甚至在据点的储物室中,想对大小姐行无礼龌龊之事,自己杀意毕露早就想取了他的狗命,还算他有自知之明,及时停止了与大小姐的暧昧行为。
这样一个蝼蚁般的无耻之徒,自己昨天还对他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现在却对他心怀感激,甚至还时不时就想起他的脸,人世间的事情真是太奇怪了,奇怪的让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想到这里,白素浊不禁心情复杂感慨万千,门口突兀地响起推门声,谢佳晨走在前头,将身后一名穿着火红色长袍的酒鬼领进房间来。
原来白皓晨刚才是去迎接他所请的前辈高人,白素浊此时却是面露不解之色,这个酒鬼的面容犹如刀劈斧凿一般,表面上虽是气势如虹渗人至极,然而他一进房间酒气熏天,仿若十几个酒坛子一齐搬进房中,让白素浊眉头微蹙,眼神中多少带着些许轻视。
这样一个碌碌无为的酒鬼,能有多高深的修为?自己是被「四绝」之首,江湖人称「绝后空前」的萧烈所伤,岂能与江湖上的普通真武境修者相提并论?让这么一个酒鬼来帮忙,自己的性命岂不是丧于须臾之间?
白素浊安然自若地躺在绣床上,眼神中隐隐带着轻视,脸上满是忧色地看着这名酒鬼,刘绝一路上与谢佳晨交谈,准备此事间了就告别离去,直到进入房来,不经意间地看了这女子一眼,满脸震惊心神恍惚,眼角泛着红,嘴唇不停地颤动着,这名女子,怎么与我师妹如此相像?
谢佳晨看出二人神情各异,心中出现疑惑,难道这二人互相认识吗?空气中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谁也没有说话,谢佳晨首先打破这种状况。 谢佳晨向白素浊介绍一番:"白姑娘,这位是关外某处深山中的刘隐士,在下先前于烈州城外偶然与他相识,故而请他来相助一臂之力。"
白素浊收起轻视的目光微微点头,谢佳晨又向刘绝介绍起白素浊:"刘隐士,这位白姑娘是白府直系子弟,同时也是白大小姐的贴身护卫,昨天受到「四绝」围攻,身受重伤险死还生,好不容易才拣回一命,现在却是被内伤所困扰,希望刘隐士不吝相助。"
沈逐浪听闻到这边说话的声响,脑袋离开云楼主枕着的腿上,从绣床上起身往这边走来,他早就好奇已久,想看看自己这个师弟,能请来什么样的高手相助。
刘绝的目光仍是挂在白素浊身上,迟迟不愿离开,像已经定型一般。自己这九年来,或夜宿青楼,或遍游山水之间,或饮五石散,放浪形骸无拘无束,寻求感官上和身体上的极致刺激,仍然无法摆脱师妹离世的悲伤,师妹因自己而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师妹的死就像是心魔一样扎根在刘绝心中,自己仿佛无时无刻都能够看到师妹的身影,在大街上、小巷中、青楼的窗外、赌坊的阴暗角落、某个山中村落、酒楼外拥挤的街道、城外的乱葬岗,师妹好像缠上了自己,自己却只能远远看到她一眼,每次去寻,又突然失去了踪迹。 刘绝知道这是自己过度吸食五石散,所导致的幻觉,但是一看到师妹,后悔、自责、懊恼、愤恨、不忿、纠结、羞愧、绝望、痛苦等各种情绪全部涌上心头,像是要瞬间把刘绝给撕碎。
刘绝刚看到白素浊那张脸与师妹一模一样,犹如当年二人初尝禁果之时,听到谢佳晨介绍完,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五石散药力发作了而已,人死不能复生,这世界上绝大多数事情你都确定不了,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自己心爱之人成为了死去的人,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又像是转眼之间才发生的事情。
沈逐浪着一身碧蓝长袍走进房间,一股巨大的呛人酒气入鼻,让他瞬间窒息,低头咳嗽了两声才好受些,这是请来的隐士高人?分明就是搬了十几个酒坛子进来!
不过沈逐浪抬头观察刘绝少许,才打消这种想法,看此人不露声色之间,仍是一副气势如虹,体内隐藏着要将人烧灭的力量,沈逐浪只是在背后观察刘绝,就感觉到自己体温在不断上升。
谢佳晨也感受到了,这刘绝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失态?刘绝看到白素浊长着自己师妹的脸,越看情绪越不稳定,既是幻觉,幻觉为何持续如此之久?
一股白色火焰在刘绝身上燃起,刘绝眉心处的火焰印记,这时变得璀璨夺目耀眼至极。 房间内的温度不断上升,刘绝对付白元山都没有施放出神通来,怎么现在却是用将出来,谢佳晨满脸惊异,知他喜好吸食五石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幻觉?
谢佳晨想都不想,匆忙从绣床上一把抱起白素浊,白素浊柔软的香躯入怀,引得谢佳晨两颊生霞,正欲招呼沈逐浪离去,刘绝却是站在沈逐浪面前,拦住谢佳晨的去路。
刘绝眼眶中的一对眼珠也化作两团白色火焰,将他人元神烧穿也是易事,白素浊原本就虚弱的元神,在这种被攻击的情形下,更是发出痛苦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