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晨穿过梨树林来到石亭,踩在鹅卵石板路上面,调转方向朝正门靠近,谢佳晨缓慢地走着,往哪逃?逃哪去比较好呢?
自己第一次来主城,在烈州城无根无底,甚至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客栈现在已经去不了了,衙门告示上写的很清楚,自己的脑袋值一万中品灵石,提供线索可以获得五万中品灵石,要是能够活捉自己并且亲手交给内城的,直接十万中品灵石奉上。
除此之外还有个飞鹏帮,飞鹏帮以垄断五石散赚取暴利,财大气粗势力雄厚,你杀他们一人,他们就要拿你一家甚至一族人来陪葬,要是有人拿我找飞鹏帮换取好处,给出的报酬必然是衙门的十倍不止。
现在自己逃离白府,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总不能让白皓华把我当成人质换回白昭萤,烈州的水还是太深了,自己这么点微弱修为,要是被夜府或者城主府利用,有什么好处都是他们的,第一个死的绝对就是自己!
至于白大小姐,除了躲在阴影中的暗卫之外,她的身份就是她最好的护身符,夜府是不会轻易伤害她的,这个问题显然不是自己应该考虑的,白府自然会做出相应的行动。
走到正门口时,谢佳晨又想起了正堂的小武器库中,里面有着七十二把宝剑,自己居然忘记拿了,反正自己的空间戒指早先给了医师女儿保管,也没办法完全带走,再晚点走可就走不了了。
刚伸手打开上下两道门栓,一具浑身是血的「尸体」迎面倒来,谢佳晨脸上显得十分惊异,用伸出的手正好扶住,这人身上全是血污,谢佳晨探了探这具「尸体」脖颈处的动脉,虽然体温在下降,动脉仍在运作,还有的救。
问题在于需要快速止住血才行,谢佳晨也顾不得这么多,脱掉上衣将白礼紧衬撕扯成条状,掀开这具「尸体」的上衣时,才发现这具「尸体」竟然是女的,谢佳晨只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那高高凸起的山峰后,脸上不禁红了。
快速将伤口用布条捆住扎紧后,谢佳晨将这具「尸体」衣服穿好,背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南走去,能不能活,还得看运气好不好了,心霎街道上就出现了这么神奇的一幕,一名白发少年赤着上身,背着一具满是血污的「尸体」走在主街上,这名少年还有腿疾,走路十分不协调一瘸一拐,许多路人大老远就闻到血腥味,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大晚上的怎么把死人背着走啊?这是哪个地方的习俗?今天出门没看准日子,真是晦气!
谢佳晨这样很容易被白府蜂组成员所盯上,但是没办法啊,他自首前,就将空间戒指交给了医师女儿,他现在身上没有一块灵石,连「玄铁黑锋」都被巡检收走了,不然这个时候租用一辆马车也是极好的。
现在谢佳晨才知道什么叫做「没钱寸步难行」,人群中的蜂组成员将这消息传递上去,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毕竟每天都有这种杂七杂八的破事,今天是哪个巷子里的有夫之妇,耐不住寂寞与下人幽会私通,明天又是哪位财主官人厌倦了家花,想去青楼采野花,食髓知味后每天去三次,结果患上了不治之症,莫名其妙就死了。
像这种「心霎街道有一白发少年负尸而行」的信息,已经完全勾引不起蜂组情报网网格长的兴趣了,现在是全力寻找虎组九队的关键时刻,谁会闲着没事做,对这种「人尸交合」的情报进行了解啊?
于是谢佳晨背着身后的「尸体」,安然无恙地从城西北(白府屏障),一路走到了城西(白府腹地),穿过几条阴气十足的深巷,走出巷口看到眼前这条阴森森凉嗖嗖的副街,除了路两边的宅邸之中亮着微弱的灯火,路上没有行人也没有光亮,这时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了,十天前夜府精锐就是在这里被白疾熊截杀,自己也被白昭萤劫走,现在来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条副街非常适合截杀,事成以后钻入任何一条巷子之中,要么通往北面的主街,要么通往南面的主街,都可以快速脱身逃离。显然当时白昭萤在南面主街,收到蜂组的信息后,进入这条副街进行截杀,完事后往北面主街退走。
武安城北,一丝曙光从东边地平线上照进西北角的民居阁楼之上,慵懒的人们打开窗户,外面的街道已变得清晰可见,门外的绿植因光合作用产生的大量清新空气蜂拥而入,使人为之精神一振,繁忙的一天就从清晨开始。
这片阁楼地面以下三十丈还另有一片空间,潮湿的地牢暗无天日,因为地牢实在不适合活人落脚,大多数时候都是业务空档期,很多狱卒都放长假回家了,只有两名值班的狱卒正在处理临时业务,与地面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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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名狱卒在封闭的房间内收拾地上些许碎渣,完后又用抹布清洗刑房里的血迹,因为空气不流通,刚刚又用过刑罚,整个空间漂浮着浓郁的血腥味,跟以往不同的是这股血腥味太新鲜了。
另一名狱卒则走入审讯室将一张罪状递交给苏瑾辉,苏瑾辉取出自己的副城主印章盖在犯人血手印画押上面空白的地方,又交还于狱卒并说道"你去上面等,周桐来了将这个交给他。"随即起身离开地牢,众多捕快也撤去了警戒线,纷纷回到了右边的平房中,一时间竟觉得异常拥挤。苏瑾辉连忙赶回城主府发布通告以及布置法场监刑人员,这个顾清是一定要死的,而且不能让徐凌救,法场更是要摆出一副陷阱重重的样子出来,让徐凌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这就是苏瑾辉想了许久的问题,把戏演下去,该是怎么样布置就怎么样布置,要给他们一种自己还是处于暗处的错觉,这样他们就不敢轻易救人,从而保证今天的法场正常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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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城主府走出守备巡逻队的四名执事分别跑到四个城门口的告示栏上张贴刑案告示,一下子引来了许多路过居民的聚在一起纷纷议论,上一次张贴告示的时候还是在上次,反正就是很久远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大家都在说这又是哪个倒霉外地人去哪作案不好偏要来武安城找不自在,城主府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作奸犯科的贼人了,没被逮到属于走运,被逮到恐怕是路走窄了,这不是茅坑旁边打地铺——离屎不远吗?
武安城西的一片民居中,身穿灰色布衣的宋天化走出阁楼出门透气,顺便溜达溜达熟悉邻里关系,走到通行城门的大街时,正看到一群人围在城楼下面,便好奇地过去拨开人群看了看,只见城楼下方贴着刑案告示景玉城人士顾清,大胆妄为无恶不作,奸淫民女罪不可赦,杀人抢劫贪婪成性,所犯律法窑竹难书,好在朗朗乾坤天理昭昭,犯罪者最终难逃漫天法网,即今日午时于菜市口当众受刑凌迟,特邀受害者家属以及广大群众前来观刑,还无辜者清白与公道。
宋天化看后脸上神情顿时一惊一乍,惊的是老七没有死,乍的是老七快要死了。
菜市口在西九路,城门口这条通道属于西十三路,可以说是离的挺近的,救?他自作主张奸淫魏叔谋侄女,蹿缀其他五人跟着一起做出这畜生一般的事情来,连自己也险些被他连累。怎么救?武安城表面上是烈州守备力量最为松散的城池,暗底里的力量却始终没有明了,光是明面上的力量自己都无法对抗,如何救的了人。不救?难道就看着结拜兄弟就这么死了?宋天化终于说服了自己,救!当然要救!我们七人被恩师救出地牢那天义结金兰,说好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现在七人只剩下了我和老七,我若是见死不救,今后如何告慰其他五位贤弟的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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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城西街道上人来人往,先后纷纷涌现手握铁尖枪全身穿着轻型铁铠的城防军,好像就是瞬间从人群中冒出来的一样,城防军从西一路到西十路开辟临时通道,五步一人,十步一距。
每名城防士兵与旁边的两名士兵间隔五步,与对面的士兵间隔十步,一条空旷的应急通道就这么出现在街道上,刚好旭阳东升,阳光照射在城防士兵的铠甲和脸上,身上一阵暖痒痒。
巳时,离午时只有一个时辰了,崔文丯和苏瑾辉从城主府出来,径直走到西一路,两名执事也不知是从哪里牵来两匹马,这是二人监刑所必要的排场,一匹赤色如金神骏异常,有道是「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另一匹白玉如暇生机焕发,有道是「跃马檀溪盖世无,穿山跳涧赶金乌。迢递烟云心性傲,奔波烽火命来孤。」
一般法场监刑都是由牢狱节级和管营二人担任,但是这次不同,有关魏叔谋侄女的案件,即使是魏玉儿的替身,那也是在他们自己眼里,总归是要做戏给不知情的外边人看的,比如说徐凌。
随着崔文丯和苏瑾辉走出城主府的还有一干下属负责衙门的牢狱节级周桐和管营,负责城防军的十二名统领使,负责守备巡逻队的是一名女子。众人目光都避开女子看着自己的脚,仿佛是欠了她许多钱一样,一时空气陷入凝重,氛围也尴尬了起来。
这名女子冷艳卓绝冰露浮华,淡眉丹凤眼,眼神摄人心魄,翘鼻小嘴肌肤胜雪,长发簪于珍珠霜冠,身着白色锦袍丝绸腰带上还别着玉佩,走路时必然有一条大腿露出锦袍之外,浮现出耀目白泽,使人口舌生津欲火焚身,只见她紧随崔文丯其后,比起其他人都要更近一步。
只见崔文丯突然转过头看着周桐吩咐道"周节级,时辰不早了,将人犯带过来吧。"
管营旁边一名着衙门高级官服的壮汉身长八尺体态厚实,脸色黢黑双臂过膝,拱手应道"禀告崔都尉,卑职已经提前嘱咐好了,巳时押送,如今正在路上。"
崔文丯回过头问道"路程虽短,但也是最容易被劫的地段,不知有多少人手押送?"
苏瑾辉应道"五名捕头,二十四名牙将,十名巡检,都是使刀的好手,若有贼人胆大妄为定叫他有去无回。"
崔文丯这时觉得情况一切正常,便开始聊些家常用以缓解尴尬"云吟,听说昨天你儿子满月,我和瑾辉这些属下没一个去祝贺的,你和周桐不会生气吧?"
崔文丯身后冷艳卓绝的女子露出笑靥回应道"大家伙为了寻找苏总管未婚妻忙得不可开交,总不能因为我和周桐的这点小事而怠慢这天大的事情吧,云吟和周桐不至于这么不识趣,昨天大家伙忙里忙外总算把苏总管未婚妻找到了,犯人也抓到了,唯独我们夫妇俩为了孩子的满月酒接待宾客亲戚,没参与进来,还请崔都尉和苏总管不要见怪才是。"
苏瑾辉摇了摇头说道"云吟言重了,几个小毛贼罢了,城防军便可轻松处理,无需劳烦衙门和守备巡逻队。"众人纷纷应和崔文丯苏瑾辉二人说的话。
周围凝重的空气和尴尬的氛围一下子缓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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