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机场几公里外的一个人工水库,平日里人迹罕至。然而今天,却有一家四口,在水库的边上,支起了帐篷野餐。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儿在挖沙子,女人在准备吃的,男人正架着鱼竿,悠闲自在地钓鱼。
忽然,年纪小的男孩抬起头,指着天上的一个黑点问道:“哥哥,哥哥,那是什么?”
年龄稍大的男孩抬起头,看向蔚蓝的天空,随即也惊呼道:“是ufo,外星人入侵地球了!”
男人被两个孩子的喊叫声吸引,也抬起头来看天。他只看一眼便笑道:“估计是有人在跳伞吧,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女人道:“这里距离机场这么近,能允许跳伞吗?”
“这……”男人顿时无言以对。
“而且即使是跳伞,这个高度也该把伞打开了!”女人跟着惊呼道,“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下降率也太高了。”
不错,他们看见的,正是从飞机上快速坠落的我。在半空中,我调整了姿态,但心里仍没有十足的把握,直到我发现下方是一个水库,心里才踏实了不少。
如果是普通人,从四五百米的高空坠落,无论是落在水面,还是落在平地,实际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对于我来说,情况却大不相同。
在落水的瞬间,骨断筋折,内脏移位,甚至破裂出血,都是必然的结果。但摔在湖水里,毕竟有一个缓冲,只要不摔到头部,保持意识清醒。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自己在几分钟之内,完全恢复如初。
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猜测。
落水前,我再次调整姿态,让自己的腿先入水,但瞬间的冲击力,还是让它彻底粉碎了。接下来是脊椎传来的剧痛,几乎让我失去了意识。
入水后,我仍能感受到湖水的冰凉刺骨,以及阳光照在水面上,那耀眼的波纹。
半晌,我的手慢慢开始能够活动了,接着是腰肢和腿。“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死,但是真特么疼啊!”虽然身体各部分器官已经自愈,但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仍在我的记忆中反复盘旋,久久挥之不去。
我拼命地朝着有光的地方游去,很快便冲出了湖面。然后我看见了几张呆滞的脸,仿佛见了鬼一样。
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两个小孩子,他们兴奋地嚷嚷着见到了超人。其次是那个女人,她的脑回路似乎比较清奇,以为是遇到了神仙。“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男人会游泳,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仗着胆子下了水,朝我这边游来。但在清楚地见到我与他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后,顿时有些失望。
我被这一家四口簇拥着上了岸,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刚刚还跪拜我的女人见状,赶紧扯过一条毛巾递给我。
“谢谢!”我将外套脱下来,然后用毛巾擦了擦头。
“手机呢?”我从裤兜里翻出手机,却发现已被摔得粉碎,再被水浸泡,彻底报废了。
“请问……您是神仙吗?”女人好奇地问道。
“神仙?”我先是一愣,然后笑道:“哪里有什么神仙,我只是侥幸没有死罢了!”
女人眨巴着她的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我见她还在发愣,于是问道。
“可以!”她说着跑到帐篷里,拿了手机来递给我。
“谢谢!”
我接过手机,然后拨打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喂,青青,我还活着!”
电话那边沉默了半晌,我分明能听到隐约的更咽之声。
“嗯,你在哪?”左青青终于平复了情绪,然后问道。
“在一个水库,具体位置不知道,但应该距离机场不远。”
“水库?”左青青让人查了一下,然后道:“我们已经确定了位置,你在那里不要动,我10分钟之后到。”
“那个,飞机……?”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放心吧,已经平安降落了。”
“太好了!”我在兴奋之余,突然想到了爱妮,于是对左青青道:“爱妮还在飞机上,你先去接她,我怕她会情绪失控。”
“好的!”
结束通话,我将手机递还给女人。
几分钟之后,一架军用直升机便盘旋降落在了我的身边,从飞机上下来十几个身穿迷彩服的武警。当先两人见到我之后,恭敬地敬了个军礼,然后自报家门道:“首长好,我是武警总队飞龙特勤组的中队长樊松林,他是副中队长,叫张扬。我们奉命先一步查看情况,封锁现场,组长稍后就到。”
我看着两人严肃的模样,不禁笑道:“我不是什么首长,只是个普通人。”
张扬性格比较外向,见我没什么架子,也笑道:“您可不是普通人。”他抬头看了看天,接着道,“这要是我,肯定粉身碎骨了!”
“呵呵,我练过硬气功!”
“我说的嘛,咱们华夏武学博大精深,练到极致,说不定能破碎虚空,羽化成仙!”
我:“……”
“你看多了吧!”
一旁不苟言笑的樊松林道:“张扬,首长面前不要胡说八道,赶紧封锁现场。我去找那几个人谈谈话。”
“别为难他们,他们都是普通人。”
“是!”樊松林答应一声,然后转身冲着那一家四口去了。
不大一会儿,两辆吉普车,先后来到水库岸边。其中一辆车上下来的是许司令,而另外一个车上下来却是左青青和爱妮。
爱妮见到我,拼命地跑过来,然后一把将我抱住,狠狠地亲吻住我的嘴。
我甚至能感受到她脸上那两道温热的泪水,其中尽是担心与喜悦。
“行了,行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我亲我老公,他们管得着?”
“呵呵!”我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额……就是第一次在海滩游泳的时候。其实吧,之前回到滨海,我就慢慢记起一些事情了,只是记忆还是有点模糊。”
“那就是说,后面那个什么女友体验的,都是你搞出来耍我的喽?”
“那个什么,我不是想增加一点小情趣嘛,毕竟咱俩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了……”她说到后面,脸变得更红了。
“我觉得挺好的!”
“是吧!”
“爱妮……”
“嗯?”
“嫁给我吧!”
“嗯!”
“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嗯!”
“行了行了,别秀恩爱了。”左青青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我们,“周轩,你过来一下,许司令有话要对你说。”
“哦!”我冲爱妮眨眨眼道,“我去处理点正事,等着我啊!”
“嗯!”
我放开爱妮,来到许司令面前,道:“许司令好!”
许司令表情十分严肃道:“周轩同志,首先,我代表航空航天总局,及在事故飞机上包括机组成员在内的共232人,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感谢你不顾个人安危,挽救了他们的生命。”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觉得自己也有能力做好。”
许司令的神情忽然变得柔和了下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真的没事吗?”
我活动了一下身体,笑道:“真的没事!”
“真是难以置信,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没事。上次在汶川,青青对我说,你的身体异于常人,我以为只是能够抗辐射。没想到居然是和青青一样,拥有如此强悍的自愈能力。甚至,我觉得你比青青还要强大。”
“许司令过奖了。”
“绝对没有过奖。其实自从你在汶川震源区,帮助我们找到了铀,上面的有关领导就已经开始关注你了。所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队伍,为国效力啊?像青青一样,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单独为你组建一支特勤大队。”
我想了想道:“为国效力,我是愿意的,只是我这个人呢,平时懒散惯了。真要进部队,接受高强度的军事训练,肯定不适应。况且我还有一大堆的俗事要处理,几万员工靠我的企业吃饭呢!”
“好吧!”许司令不无遗憾地道,“不管在哪个岗位,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就是为国效力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
“感谢领导的理解!”
“不过……”许司令道,“如果以后,我们需要你的地方,你还会施以援手吗?”
“义不容辞!”我坚定地道。
“好样的!从今天开始,正式授予你飞龙特勤队特别顾问一职,待遇嘛……和青青一样,中校军衔同等待遇。平时你也不用参加什么训练,特殊任务,特别对待。你看怎么样?”
我见人家许司令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谢许司令了。”
“还叫许司令?”他笑道,“你现在就算部队的人了,该叫首长。”
“是!”我学着刚才张扬的样子,敬了个军礼道:“首长好!”
“呵呵!”他也跟着回了个军礼,然后接着道,“这次你虽然又立了大功,但明面上却不会有任何的表彰。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甚至你在飞机上的英勇行为,媒体一个字都不会报道,会不会觉得委屈啊?”
“不会!”我笑道,“我巴不得媒体不报道呢,省得我还要解释怎么从几百米的高空摔下来都没死。”
“哈哈,好,年轻人居功而不自傲,小周啊,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
“是吗,能被首长喜欢,当然是好事,可是……”我砸吧砸吧嘴道,“可就是有些别扭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