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谦益猛地抬头道:
“污蔑!陛下,这是污蔑。
微臣虽纳妾,却并非阉党所送。”
朱由检冷哼一声,身后的太监将几封书信展示了出来。
大臣们纷纷看去,他们也想看看钱谦益和魏忠贤是如何勾搭的。
他们也认出上面的确是钱谦益的字迹。
有些是吹捧,有些是诗词唱诵,有些是答谢魏阉送的礼物。
“不!这一封不是微臣写的。
这一封后面的内容也不是微臣的。
这是有人故意栽赃。”
钱谦益怒不可遏,他早就笃定是天子算计自己。
“哦!这么说,牧斋先生也承认和魏阉有书信来往了?
爱卿不是号称和魏阉不死不休的么?”
钱谦益是真的被激怒了,怒火之下昏了头的道:
“陛下不是也说在潜邸时候和魏阉有书信来往么?
这都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如此。”
钱谦益话一出口,满朝文武哗然。
这是公然顶撞天子,蔑视皇权。
钱谦益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白。
不过他立刻下定了决心,
今日就算被贬斥,也要博取一个忠直敢言的名声。
“大胆!钱谦益,你敢顶撞陛下。”
“大胆,钱谦益,你是非议天下。”
温体仁和周延儒瞬间跳了出来,大声斥责起来。
骆养性反应满了一步,也跳出来呵斥:
“逆贼,你敢如此污蔑天子。”
朱由检挥了挥手,三人立刻退了下去。
他直视着钱谦益道:
“朕的确贿赂过魏阉,也曾贿赂过你们东林党人。
只是朕做事光明坦荡,
尔等却是当了婊子,还立个牌坊。”
“陛下!天子不可污言秽语。”御使曹溶忽然开口道。
他自诩清正,从未和魏阉有来往。
当下便要劝谏,也好救一救其他东林党人。
朱由检冷笑道:
“听闻曹爱卿写了一个圣天子论。
朕很感兴趣。
爱卿立刻去午门外诵读万遍。”
说话中,几个锦衣卫立刻进殿,将这曹溶直接架出去。
钱谦益脸色发白,双目赤红。
他没有想到天子竟然亲自下场来怒叱他们。
若是钱谦益继续顶撞,不仅性命不保。
还会落一个无权无父,狂妄自大的名声。
“钱谦益,涉及命案,三司会审,先带下去。”
朱由检也懒得和钱谦益争辩什么,当下挥手一扬。
锦衣卫将钱谦益也拖了下去。
钱谦益还大叫冤枉之类,但是大臣们都不敢为其申辩,低头不敢说话。
“那几位和魏忠贤诗词唱诵的爱卿也带下去吧。
先审问有没有和逆案有牵涉。
若是没有就送去和魏忠贤作伴,好好研究美人小脚。”
这些大臣面如土色,颤颤巍巍的下去了。
“朕对诸位臣工的作为实在是痛心。
朕因为事势所迫,万不得已才登上这皇位。
登基以来,朕信任你们,尊重你们。
你们都是鸿学大儒,有的还曾是朕的老师。
你们是圣人门上,天子门生。
这大明江山需要依靠你们的忠勇、血汗来维护。
爱卿,你们怎么能够堕落到这样,
怎么能够给一个弄权的太监下跪啊。
这是自取其辱啊。
这是奇耻大辱。”
朱由检一手扶着护栏,身形不稳,一副痛心疾首道。
很多听到朱由检的话,只觉得羞愧难当。
这个时候,跪在人群中的孙传庭、卢象升和洪承畴等人面色震撼,
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什么时候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了。
陛下以雷霆之怒镇压了东林党人。
如今又言辞悲切,痛心疾首,所有人心中没有怨恨,只有羞愧和悔恨。
而主导这一切的温体仁更是对朱由检更是又惊又恐。
区区几句话,连消带打的消灭了东林党人在朝廷上的势力。
却又让所有朝臣心甘情愿的听候教诲。
待会再发布政令,怕是很多人都不敢反驳,甚至是不愿意反驳。
朱由检靠着宝座上的护栏,语气放缓,带着苦涩道:
“朕明白很多人迫于权阉的权势,不得不巴结。
朕不怪你们。
可是朕痛恨那些表面一套,里面一套,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
当逆案发生的时候,钱谦益等人不断上奏,告诉朕,将阉党一网打尽。
甚至有人拿着证据,天天上书,逼迫朕。
暗中骂朕。
可是朕知晓不能啊!
这天下谁真的是阉党!
若是真的牵连起来,这满朝上下,怕都是钱谦益这样的东林党了。
怕是很多大臣被他们党同伐异啊。”
朱由检一句话瞬间点怒了其他人的怒火。
很多人不断冒着冷汗,想到天子对付逆案之人的酷烈。
他们若是被卷入其中,那不死也脱层皮。
而陛下若真的深究,这些书信可都是罪证啊。
很多人简直对钱谦益等人厌恶愤怒到了极致。
朱由检摆了摆手,王承恩打开一个折子,开口念叨起来:
“马州,抄没家产三十万两,古玩珠宝折价二十万两。”
“白中,抄没家产五十万两,古玩珠宝折价十二万三千八百两。”
王承恩一一念叨。
原本惶恐的众臣错愕的抬起头。
当听到一个个人的家产时,
一些大臣都愣住了。
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些人如此富硕。
“此次抄没家产共两千三百万两,古玩珠宝折价八百多万两。”
王承恩一声长诺将所有人惊醒起来。
朱由检再次痛心疾首道:
“朕从未能想象一次逆案竟然抄没了这么多钱财。
这些人中很多都自称清流,自称清廉。
但是地窖之下,藏匿的全都是黄金、白银。
诸位臣工!
朕那里敢相信,怎么敢相信大明的官员竟然富可敌国啊。
诸位臣工,天下疲敝,还能信你们么?”
朱由检捂着胸口,浑身颤抖的吼道。
崔呈秀噗通噗通的叩首向前,高声道:
“臣等死罪,微臣有利国利民之举,愿解陛下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