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好运是什么感觉?
容栀呆住了。
她的眼前瞬间涌起水雾模糊,看着蓝光熹微的显示屏上,那行字轻轻地闪烁了几下。
“容栀,别哭。”
就好像江韵在轻轻摇晃她。
“嗯。”容栀哽咽,说不出别的话。
她用手背抹掉眼泪,可眼泪不受控制地越涌越多。
复杂的喜悦涤荡着她的胸膛。
“这就是你找到的救我的办法?”有一行字浮出。
“我们成功了。”
“是的。”容栀擦干眼睛,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
“我的电脑虽然半旧,但是三哥从组织那边帮我特殊定制的,最尖端的电脑。”
“所以外观没有牌子。”
“我经历过时空乱流的开启,提前预感今天时空乱流开启的契机。”
“时空乱流中没有时间流逝。我可以利用这一点保护住你的意识。”
“我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可以试试用我的电脑,在停滞的时间中,将你的意识转成数据,保存下来。”
电脑闪了闪,似乎在笑。
江韵说:“这种感觉很奇特,我仿佛置身于数据的宇宙中。”
容栀告诉他:“我曾经作为数据意识,被关押在数据池中上百年……数据的宇宙有更多的维度,是前人从未探索过的领域。”
“我们拥有一线可能。”
电脑又闪了闪。
“我想活下去。”他郑重地说。
容栀看着面前半旧的银灰色电脑,电脑的四角已经磨损。
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无牌电脑,其实是古代地球最尖端的技术呢?
“谁能想到,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电脑,竟然是古代地球最尖端的技术!”一道苍老的声音含混地响起。
容栀一惊!
“学生,你果然有后手……瞒得可真好!”苍老的声音又口齿不清地说!
容栀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几番巡视,看到曹院士苍老的头颅,咬在书包的肩带下方。
见到容栀的目光,老人掀起眼皮,黑眼珠滴溜溜往上翻,和容栀对视。
苍老的牙齿还死死咬着书包的肩带,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肩带边缘。嘴唇蠕动着,含混不清地说:
“我现在知道你的秘密了。”
容栀骤然狂跳的心渐渐冷静下来。她沉住气:“你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曹院士咬着肩带说,“你经由时空乱流,来自未来。”
容栀哈哈一笑:“老师,您穿越看多了。”
曹院士也呵呵笑了。
“难道你以为,炸了飞机,你们的盘古计划就高枕无忧了吗?”
容栀的眼睛骤然睁大!
就这一瞬间,曹院士洞察了容栀的动摇,他呵呵笑着:
“学生,我一个小小的院士,你觉得我真有能力,布下这么大的局?”
“难道你没觉得,这次来围剿的子弟兵……无论装备,还是速度,都不太能跟得上吗?不然怎么会打得这么艰难?”
“这些疑点,究竟是你没有想过,还是……”
“你不愿意去想呢?”
容栀注视着老人苍老的头颅。半晌。
她伸出手,把老人的头放在自己面前。
她心平气和地说:“时空乱流,九死一生。现在你只有我了。”
“我死了,你也永远都出不去。我出去了,你离开时空乱流,这颗头颅没有营养液,也会迅速死亡。”
“你想让我把你的意识带出去。我可以帮你,也只有我能帮你。”
“所以,不如把你知道的,完完整整地告诉我。”
曹院士打量的目光在容栀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咧着嘴笑了。
老人的脸上还有一颗巨大的肿瘤,让他的笑带着点诡异。
“你需要我告诉你什么呢?”
“你心里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容栀沉声道:“今晚在京城的大清洗,洗不干净,是吗?”
老人哈哈大笑。
“天真。”他的眼角笑出了泪,慨叹道,“世上熙熙,皆为利来,世上罔罔,皆为利往。学生,你自己也有科技公司,你也知道,超强的人工智能是多么一本万利的生意……”
“超级人工智能的诞生,足够改变时代,改变人的消费习惯,建构起新型的商业帝国。”
“你觉得,真的有人,在这样的利益下,不会心动吗?”
容栀的眼中神色晦暗。
“是谁。”她的声音冷冽。
“还记得,你参加人工智能大赛时,那些消失在电视前的人吗?”
记得。
江姥爷,乔校长,还有许许多多人。
“是哪一只手把他们从人前拔出,就是谁了。”老人说。
容栀面上毫不意外。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政治。”少女轻叹,“政治,利益,各个国家参与其中……所有都可以交换,包括人命;所有都可以出让,包括下面人的热血。”
老人的眼皮掀开,苍老浑浊的眼看着容栀。
“你们什么都无法阻拦。”他说,“装着我整体意识的电脑,早就被你们自己的人,神不知鬼不觉运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很快,我就是盘古。”
容栀身后的电脑激烈地闪动起来。容栀伸手出去,轻轻安抚。
“如果是这样。”她说,“你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和我说这些。”
少女的眼睛明亮,她洞悉一切。
她又问出曾经问过的问题。
“你凭什么认为,他们不会背叛你呢?”
曹院士的脸色变了。
“你和我说政治,我也和你说政治。”少女冷漠地说。“政治,就是人性。是人,就会背叛。”
“背叛的滋味怎么样?老师。”少女一字一句地说。
她的声音清冽,没有嘲讽,只有浓郁的悲哀。
“你胡说!根本没有!我……”
“利用你的人,背叛了你。”容栀看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老人愤怒的咆哮,“该死的政治动物,他们复制了你的意识,然后把你踢到一边,不是吗?”
“飞机上被炸毁的,就是你意识的本源。”容栀冷漠的勾了勾唇角,“我给了你两种选择,你的意识可以在头颅和仪器中联通……所以你才会把自己的意识收回到头颅中。”
“复制的你,还是你吗?”
“尤其是……复制的,是你的意识呢?”
“曹院士,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反对你们的意识编码吗?就因为,编码太容易复制了。”
“你怎么保证,复制的你,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呢?”
曹院士说不出话来。
他被齐齐割断的喉咙中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