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容栀准时在清晨起床,照例和伏虎镖局微信群里的师兄们习武打卡后,洗了个澡,才出门。
自从意外和江韵做了邻居以后,容栀经常在清晨的睡梦中听见隔壁进行小提琴练习的声音。
这天,隔壁毫无声音。
她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凑到江韵的房门前听了听,沉静无声。
江韵应该还在睡。
容栀笑了笑,去了盘古计划的实验室,然后站在实验室门口,对着紧紧关闭的大门。
容栀吃了一惊。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打电话给陶蜜,陶蜜的声音有些低沉:“曹院士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容栀急忙问道,“曹院士生病了?”
“他没说,我们也不知道。”陶蜜的声音有点喘,“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到学校了。”
几分钟后,陶蜜冲她挥手,然后提着早餐跑了过来。
容栀顾不上别的,直接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天晚上在这里做实验的时候,曹院士突然晕倒了,然后就被实验室的同事们送进了医院。”
“突发脑梗?”
“那不是。”陶蜜摆手,“后面医院一直在体检。”
容栀皱起了眉,垂首盯着地面,一言不发。
陶蜜跟着一起愁眉苦脸。
良久,容栀深吸一口气,拨了个电话出去。
“宋伯伯吗,是我……”她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忧虑地问,“曹院士一直提携我,我只想知道他究竟……”
听着电话那一边的声音,容栀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挂了电话,陶蜜马上问:“怎么个状况?”
“查不出来。”容栀蹙眉,又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接通,容栀一秒钟变脸,从乖巧小绵羊变身嚣张霸王花:“夏峥嵘!”
对面传来夏峥嵘吊儿郎当的声音。
容栀把这边的情况一说,然后直接了当地提了要求:“你送个专家过来给曹教授看病。”
“什么叫我送个专家。”夏峥嵘马上说,“我跟着专家一起过来!我可还是你们在册的同班同学呢。”
“……你没退学?”陶蜜脱口而出。
夏峥嵘的声音激动起来:“我听到了!我没退学!小夏总我不需要!”
容栀没理夏峥嵘的大喊大叫,利落地掐了电话。
自从夏峥嵘在夏家面前刷了一波脸,他在家族中的话语权显著地增大了。因为,几个小时以后,夏峥嵘就坐着自家的私人飞机,拉了整个专业的医疗团队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夏峥嵘的气质有一些微妙的变化。他更阴霾了,眉宇间的戾气也更重了。面容比之前沉稳,只有微扬的下巴一如既往地坏脾气。
一见陶蜜,他就把拳头放在她的头顶:“想不想我?”
陶蜜的白眼几乎翻到天上去。
面对容栀,夏峥嵘却规规矩矩的。他先是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有股灼热的神气,然后这股神气慢慢消散,他的眼睛又恢复了阴霾的神色。
“你和江韵相处得可还行?”他若无其事问。
“还不错。”容栀坦诚地说。
“他都不开车的。”夏峥嵘酸溜溜,“昨天还坐你的摩托车走……啧,要是我,肯定叫司机来接送。”
容栀懒得想也知道自己又在头条上报到了,随意地说:“我们这叫情趣,你不懂。”
“行行行,我不懂。”夏峥嵘继续酸溜溜,“话说回来,现在江韵也不怎么出来了,流量跌得厉害,我看他的前途也就那样,昨晚你俩公开露面,都没上头条。”
注视着医疗团队进了曹院士的病房,容栀随口问:“头条谁啊?”
“宋小红啊!”夏峥嵘一拍大腿,“寻找宋小红!这事都火到咱们港岛啦!”
门在眼前关上,无形之中士气一振。
容栀这才有心思和夏峥嵘聊天:“寻找宋小红的新闻上头条?”
鲲鹏班的同学们都守在曹院士的病房门口,夏峥嵘又没收敛音量,“寻找宋小红”这句话就响亮地回响在医院的走廊中。
陆隽转过头,黑色刘海下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露出惊恐的神色,脸色白得吓人,摇晃了几下,就要晕倒。
容栀一个箭步冲过去,就在陆隽即将磕在金属长椅的时候,堪堪扶住了她。
陆隽倚在容栀的怀中,满脸都是虚汗,容栀问护士要了一杯葡萄糖水喂着她灌了下去,又扶着她坐了片刻,陆隽这才缓过来,唇色白得可怕。
她垂着头,坚定地推开容栀。
容栀没有被她推开,而是紧紧握着她的手,语气温柔地哄着:“你的脸色很不好,让医生给你看看,嗯?”
陆隽垂着头,始终不说话。
“我叫你哥哥过来陪你。”容栀抚了两把陆隽的后背,帮着她顺气,然后拨通了陆泽宇的电话。
占线。
一连打了几个,都还是占线。
陆隽的脸色还是白得可怕,容栀当机立断,又从护士那里要了杯葡萄糖水给她灌了下去。
“昨天晚上,曹院士就是这孩子送过来的,她昨晚一直在医院跑前跑后。”护士悄悄对容栀说,“性格有些孤僻,但是个好孩子。应该是劳累导致的低血糖。”
容栀看着陆隽又喝了一杯葡萄糖水,她这才缓慢地抬起头。
一双花瓣形的眼睛在黑鸦鸦的刘海后面,慢慢出现,眼中水光潋滟。
“你怎么哭了?”同学们手忙脚乱。
陆隽咬着下唇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鲲鹏班的同学们早就习惯了陆隽不说话,围在她身边照顾,左一言右一语地逗她开心,就连夏峥嵘也说:“不要负担这么重,我们都在这里啦。”
“好同学,大家都陪着你,有什么事会帮你分担的,你说,系唔系?”
也不知是情急,还是刻意为之,夏峥嵘的港普又露头了。
“有谁让你不高兴了,我就把他丢进公海喂鱼!”终于,在万众期待下,夏峥嵘拍着胸脯说出了这句名言!
然后被大家架起来去曹院士的门口扎马步。
陆隽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稍纵即逝。她把本就浅淡的嘴唇咬了又咬,终于,把手里装葡萄糖水的纸杯捏变形,声如蚊讷: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