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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来吧,伏虎镖局!

    远远的,几辆低调的黑车开了过来。

    平日里见惯了高官显贵的服务生都骚动起来,压抑着激动。

    负责人像喝醉了一样涨红了脸,频频搓手,被陆泽宇警告的目光瞪过以后,腿依然在抖。

    “来了!”

    “来了来了……”

    “伏虎镖局!”

    “退后退后!别往前冲!”

    “小李你的表情!管理一下!”

    几辆车依次停下。

    车上跳下来一群年轻弟子,个个有股精悍之气,训练有素地围着中间一辆车,警惕地看着四周。

    其中有三人隐隐地位更高,疾步守在中间的车前。

    半晌,车门缓缓打开了。

    穿着黑色牛仔裤的长腿从车中探出。

    那黑色牛仔裤洗得有点发白,行动间,露出一截白玉样的脚踝。

    一个黑衣少女紧接着从车里钻了出来。

    远远看不清面容。

    她站直,身形瘦高,一头光亮的瀑布长发,行走间可以看到绷紧的纤长肌肉,腰肢纤细而有力,肩平腿长,身材优美得不像话。

    她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一位身着深色长袍的老爷子站了出来,长袍上绣着一只五彩斑斓的猛虎。

    黑衣少女紧跟老爷子左右。

    这群弟子簇拥着长袍老人和黑衣少女,向江韵走来,人数如此之多,却分外肃静,居然没有一丝脚步声和呼吸声。

    如果闭上眼睛,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人气。

    众人虽早有心理准备,但此等场面一出,仍大受震撼。

    这就是伏虎镖局!

    现场落针可闻。

    到了江韵面前,人群分开,老人走过来。

    他面上沟壑纵横,目蕴精光。大拇指上带着一只巨大的翡翠虎戒。

    老人带着身后的少女进了雅间,一挥手,其他人悄没声地四散开,守在外面。

    “大当家龙精虎猛,风采更胜往昔。”江韵得体地寒暄,“第一次见大当家身边跟了人,这位是……”

    “江少,好久不见。”大当家拍了拍江韵的肩膀,衰老的眼精光毕显,“听闻江少有一点小小的需要,老朽携愚徒前来为江少排忧解难。”

    “徒儿,来见下京城江家的少爷。”

    江韵含笑道:“大当家谦虚。能入大当家青眼,高徒必定凤鸣朝阳、出类拔萃。”

    大当家哈哈大笑:“凤鸣朝阳、出类拔萃,江少,借您吉言!”

    “既是江少有事,老朽必定全力以赴。”

    “愚徒不才,便是老朽的继承人,伏虎镖局下一任大当家——”

    黑衣女孩从老人身后转出,站到了江韵面前,抬起明艳的脸,展颜一笑。

    “容十一。”

    可能是她的眉眼和南方的柔和格格不入,带着一股凛冽。

    可能是她个子实在高挑,气质里有几分不羁。

    也可能是她的脸过于明艳,笑起来晃人心神。

    江韵的视线直直撞进那双令他印象深刻的眼,整个人呆住了。

    他刚洗完脸,水没有完全擦净。几缕头发粘在额头,一滴水缓慢地流进他的眼睛。

    眼睛里传来刺痛。

    他张了几次嘴,都发不出声。

    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在时空乱流中永恒流浪的岁月。

    世界无声,时间错乱,宇宙各处整个坍塌又重建,星云旋转,虫洞寂静扩张,五彩的光绚住了他的眼……

    他流浪了多久?

    上千年?

    上万年?

    永恒的寂静与寂寞中,那双眼猛然出现在他眼前!

    那时,他已经上千万年没见过活物,整个人惊住了。

    “活下去!”

    “跟着我,走!”

    容栀挑了挑眉毛。

    师父口中的江太子,京城顶级世家的唯一继承人,竟然是江韵?

    那双清秀的凤眼怔怔着看向她。

    他脸色苍白,脸上还有水痕,穿着一件黑色的长大衣,空荡荡的,显得整个人分外瘦高,有股难以言说的落拓味道。

    容栀心痒痒。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见江韵没有说话,容栀善解人意地打破了沉默。

    京城江家的继承人么,必定眼高于顶。

    对着师父客套应酬,对着自己冷淡一些,正常的。

    她可以理解。

    “是啊,真巧。”江韵怔怔地说,“是你。”

    “是我。”容栀歪了歪头。

    容栀煮茶。

    茶杯不到巴掌大,精致贵重。

    陆泽宇缓缓啜饮。

    入了口,他就知道小可怜煮茶是真的有几分水准。

    江韵却恍恍惚惚,仰着头一口闷干,烫得一个激灵。

    容栀适时添满。

    江韵看向她提着的茶壶,注意力却不自觉放在那只素白清瘦的手上。

    恍惚中又是一个仰头,一口闷干。

    陆泽宇扶额。

    几杯茶下肚后,江韵变成了一个话特别多的人。

    他带着一行人用餐,席间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又风度翩翩地招呼众人饮茶聊天,热络气氛。

    陆泽宇心中着急,频频侧目。

    他几乎以为小可怜给江韵倒的是几杯白酒,还是高度酒。

    江老爷子爱好品茗,江韵本人自然品茗功夫一流,不但煮得一手好茶,更是熟稔茶道礼仪。

    作为江家的唯一继承人,被戏称为“江太子”的江韵,接受了最顶尖的贵族教育,谈吐向来得体,待人接物姿容完美、克制疏离。

    今天的江韵,却委实有点热情。

    双方宾主尽欢。

    大当家告辞一声离去,江韵送客人出门,才如大梦初醒。

    陆泽宇整晚瞪到眼睛抽筋,此刻已经认命,不再多理他一眼。

    江韵看着少女的背影。

    她走进黑夜,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容十一。”江韵忍不住出声。

    他站在门口,半边身子染着灯火辉煌,半边身子暗影斑驳。

    她回头。

    白玉样的脸庞在暗处莹莹发亮。

    唇边有微微的笑意。

    “我……我叫江韵。”江韵嗫嚅。

    女孩哈哈笑了。

    晚风有点凉,她拢了拢衣襟。

    “今晚你一直在跟大家侃侃而谈你的奖项和荣誉,”她调侃道,双眼在浓稠的夜中闪闪发光,宛如帝王黑袍上最名贵的宝石,“按你的说法,全华国的女生都应该知道你的名字。”

    “这……我不是故意的。”江韵笨拙地说。

    他短短的漆黑碎发有几根倔强地支棱着,有股呆气。

    夜晚有风吹过。

    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容栀垂下头,看着眼前少年在地上投下细瘦的影子,微微笑了。

    “江韵,我是十一。”半晌,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