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逢之后,江云姝一直都表现得很强硬。
但慕九知道,那只是表露出的假象。
那句话怎么说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一次见面她就能毫无保留的救一个陌生人。
再到蓟州满城的百姓,再到捡来的阿锦。
这女人其实一直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他就算真的豁出去让她捅,她也不可能狠得下这个心。
然而,这个念头刚在脑子里面转完。
下一刻,江云姝就眼神一狠。
然后反手一根银针扎在了慕九的穴位处。
随即而来的,就是狂风骤雨一般的穿刺。
她紧紧握住慕九的肩膀,金簪一下一下的捅在慕九的腹部。
嘴里面还发狠的数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三十六......”
慕九的腹部传来一阵一阵剧痛,偏偏还因为大意,中了江云姝的银针,半分都动不了。
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腹部的热血几乎是喷洒而出。
江云姝的手全都被红色的液体染红。
连指甲缝里面都是血液。
而她还完全没有停下来意思。
她那金簪起码得有一指长,每一次穿刺,慕九几乎都觉得自己被捅穿了。
这下,是真成筛子了。
正在慕九以为她真的要捅死自己的时候,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
沈知言和阿锦大惊失色的跑进来,第一时间就赶紧制住了江云姝。
下一步就是把慕九连拖带拉的扯离危险区域。
沈知言看到慕九那一肚子的血,吓得脸色都变了。
“九哥,九哥你还好吧?你说说话?你别吓我?”
等问完,才发现慕九身上扎着一根银针。
他赶紧把银针取下来。
慕九登时身子一软,就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不是他不够硬汉。
而是......谁他妈挨了三十几下还能站着的?
站出来他看看,他尼玛非得颁个奖!
沈知言生怕出人命,赶紧背起慕九马不停蹄的跑了。
甚至没来得及看江云姝一眼。
因为他怕的出人命,不是慕九的命,他是怕江云姝越想越气,反手给他也来这三十几下。
这娘们儿,手真是太黑了!
赶紧跑啊!
而且慕九还得赶紧找大夫。
否则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虽然现在面前就有一个大夫,可沈知言实在是不敢让她医治。
以江云姝现在的情绪,非得给慕九的药里面掺一点鸩毒不可。
沈知言是赶紧遁了,阿锦可就惨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江云姝看似表面平静的用一张手帕擦干净自己每一根手指头上的血迹,站在旁边那真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等对方擦干净了手,她才有些颤抖着开口,“姝姝姐......”
江云姝随手染成红色的手帕一扔,“你们再进来晚一点,他就真的被我捅死了。”
阿锦不敢说话,心里面却在想:看大档头那模样,离死也不远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感受到江云姝的可怕。
这段时间以来,江云姝一直给她一种很好说说话、很大方、很善良的错觉。
所以她才敢这么大胆包天,联合沈知言给江云姝下套。
可现在她才发觉,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直接双膝一软,噗通一下跪了下去,公鸭嗓里都带着颤音:“姝姝姐,我错了......”
江云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是谁的主意?”
阿锦想都没想,二话不说就把沈知言撂了:“是二档头,都是二档头的主意,我一时鬼迷心窍,就被他骗了。”
要是沈知言现在在这里,非得跳起来给她一扇子不可。
到底这损招儿是谁出的?
“我不管是你们谁的主意,阿锦,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以后你别跟着我了,我没那个福气消受,念在这段时间的情分上,这里是一百两,你拿着自谋生路去吧。”
江云姝说着,扔了一张百两银票到阿锦的面前,“任何一个钱庄都可以兑换。”
以云朝如今的物价,这一百两,足以让的阿锦衣食无忧活到五十岁了。
可阿锦不敢接,“姝姝姐,我求你别赶我走,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行了,别跪着了,既不是你的长辈又不是高官,受不起你这一跪。”
“不,姝姝姐,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江云姝忍着身上的难受,从床上下来,“你愿意跪,那就跪着吧,我走了。”
说着,她就当着走了。
只留下阿锦一个人在原地,脑子里面嗡嗡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子的。
她不会看错,姝姝姐和大档头明明是有感情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江云姝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听见沈知言在紧张的问大夫:“大夫啊,我哥没事吧?他伤得好严重。”
江云姝没有继续听下去,脚步轻飘的,直接离去。
而房间内,年迈的大夫的满脸沉重,给沈知言吓得够呛。
而慕九满身冷汗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大夫,你说话啊?是生是死你给我个信儿啊!”
现在,沈知言脑子里连慕九的葬礼场面都已经勾画出来了。
正好阿锦是专业的,可以让她哭灵。
大夫捋着山羊胡,好半天才凝重的道:“老夫行医数十年,这种情况,真的是从没见过啊。”
沈知言心里咯噔一声:“真的没救了吗?”
“啊?”大夫这会儿才突然像是回过神来了一样,赶紧摇头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行医这么多年,是头一回见到三十几处伤,竟然处处是轻伤,刀刀不致命。”
“啊?”这回轮到沈知言发愣了:“大夫,你这意思是?”
大夫轻松的道:“放心啦,没有一处扎到要害了,看着严重,其实都是些皮外伤,以这位病人强健的体魄,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药都不用吃,额......算了,我还是给你开点药吧,虽然是轻伤,但毕竟流了那么多血,补补气血好得快一点。”
慕九当时就是双眼一黑,直接给晕过去了。
沈知言尖叫了起来:“怎么回事?大夫你不是说是轻伤吗?”
大夫淡定的摸了摸慕九的脉,更轻松了,“没什么事,是给气晕的,额......这药方得改一下,还得加点去郁降燥的药,你这位哥哥气性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