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近日忙得像陀螺,户部的事可不好查,就算他有不怕事的冲劲,可那些官员在户部待得太久,不是李长安随随便便就能费力拉出来的。
裴阙现在要退,能给的支援,更多是建议,并不会出面得罪太多人。
李长安连着拉出一位二品官员和两位三品官员,再要查,就到了瓶颈。
眼看着事情要结束,蒋家和寿王却不受影响,李长安有些着急。
以前李长安最不喜在宴席上左右逢源,如今倒是学得圆滑一些,就连那些朝臣们,也都感受到他的转变。
朝中开始流传,太子得了裴阙的点拨,做事渐渐有调理,也不像以前那般无脑。
开始有人说,太子要起来了。
这个话一传起来,寿王就慌了,他自认为很出色,但他的出色,是要建立在太子无能的前提下。若是太子有才干,他就算他再厉害,往后也只是一个王爷。
这日下朝后,寿王进宫找到皇后,刚进大殿,就让不相干的人退下。
皇后近日对朝中的事也有所耳闻,看儿子火急火燎地过来,便猜到怎么回事,皱眉道,“你看着,也太着急了一些。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得拿来当话柄的。”
寿王深吸一口气,浓眉如蜿蜒的山峦,不耐烦地皱着,“儿臣也想不急,但太子得了裴阙的指点,越发上道。以前了从来看不出,太子能有现在的本事。”
“裴阙那是风雨里来来去去的人,有他的指点,就是木头也能开窍三分。”皇后倒是淡定,语气平稳,“但太子的底子在那里,你瞧瞧,他在户部抓出来的人,哪个和咱们有关系?”
经过一系列的风波后,蒋家彻底收敛锋芒,就连往日拿鼻孔看人的蒋元亮,这段日子也谦卑不少,让人拿不出把柄。
寿王被裴阙压过一次,现在想到裴阙都会害怕,夜里联想到裴阙在帮太子做事,便会焦虑得睡不着。
他太想要那个位置了。
从很小的时候,寿王就捧得高高的。
所有人都说寿王是天之骄子,聪明又有胆识,就是可以没能托生成嫡长子,不然有他上位,日后晋朝必定能更加繁荣昌盛。
这样的话听多了,寿王的心气便高了。
现在看着太子要起势,他哪里能坐得住。
“母后,您是不是另有打算?”寿王看母后表情淡定,好奇问道。
“太子要抓我们错处,那我们就老老实实,一点错处也不给他抓到。”皇后早有想法,她能从侧妃到皇后,有她自个的能力在,“冀州的事已经有了结果,和咱们都没任何关系。其余的那些事,本宫也让你舅舅收敛着。咱们低调做事,太子抓不到把柄,自然就轮到他急了。”
顿了下,皇后语重心长地道,“长俭,你还年轻,有些气性是好事。但你也要知道,好事多磨。如今太子多了裴家当助力,咱们得处处小心些才是,裴阙已经要往后退,等着就好,总会有机会的。”
寿王点点头,浓眉渐渐舒展开,“还是母后看成,儿臣都听母后的。”
皇后看儿子听话,心中很是满意,目光在儿子的身上转了转,谈到了寿王妃的事,“如今你也大婚几个月,和太子成亲时间没差多少,若是你能抢先生下皇长孙,必定能得你父皇的喜欢。”
如今太子和寿王都成亲,但两个人都没好消息传出来,不说孙子,皇上膝下连个孙女都没有,自然期待有孙辈的出生。
说到生孩子这个事,寿王表情淡定,点头说已经在努力了。
“嗯,长俭从来没让本宫失望,只要你抢在太子前生下皇长孙,好处肯定会很多。”皇后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得知道,皇长孙的出身越高贵才好,得嫡出的,才能得你父皇看重。若只是庶出,便难成大事。”
寿王妃是蒋家的女儿,皇后这么说,既是为了寿王,也是为了帮扶蒋家。毕竟寿王的长子,往后可能继承帝位。
寿王明白母后的意思,他对蒋依依还好,就是太娇弱了一点,床上倒是有趣,但很多事拿不定主意,拿捏下人还比不上侧妃,倒是让他有些头疼。
在坤宁宫待了一会,寿王离开时,本想直接出宫,但是看到有几个宫女围着不懂干什么,便过去看了看。
另一边,李长安下朝后,去了天牢中。
他昨儿个审了大半日,只审出一些小喽喽。
裴阙和他说,蒋家暂避锋芒,他也该见好就收。
但以前都是被人踩着压着,现在能浮上水面喘口气,李长安不舍得那么快放弃,便又到了天牢中。
“殿下,人都在派人专门看着,您不用走那么急。”狱卒陪笑道。
李长安却还是没放慢步子,父皇给他的时间有限,若是不能在这个时间里查出更多人,下次不懂是什么时候。
他走得匆匆,身后的狱卒得小跑才能跟上。
等他到牢门,让狱卒去开门时,却发现里面的人有点不对劲。
“听书,你去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李长安皱眉吩咐。
听书跟着狱卒进了天牢,这里边恶臭冲天,地上还潮湿,等他碰到对方胳膊时,却发现触感冰凉,立马探了鼻息,惊慌道,“殿下,人死了!”
“什么?”李长安冲进天牢,也伸手去探,发现人真的死了,顿时暴怒,“让你们看着人,怎么就死了?昨日人还好好的,今日就死了?”
他的气势四散开来,压得看守的狱卒们心惊胆战,纷纷跪下。
听书检查下尸体,没发现有不对劲的地方,李长安只能让仵作快点来。
好不容易抓到几个人,现在却死了最重要的一个,李长安的心情跌落谷底。
在等仵作来时,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撑到仵作来后,只敢低头办事。
仵作一番检验,也没发现有外伤和中毒,“殿下,依微臣之见,吴大人上了年纪,受不得这天牢的湿冷,又挨了些刑法,这才撑不住去了。”
李长安面色阴沉,听完仵作的话之后,心情更差,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去审其他人。
等李长安走后,一个狱卒帮忙抬尸时,不动声色地从尸体的隐蔽处拿出两枚银针。
天牢死了个人,给李长安打击有点大。他到这会才觉得应该像裴阙说的一样,见好就收。
但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后悔的余地,只好趁事情还能收场时,先把案子给结了。
结案又是个麻烦事,怎么结,要注意什么,处处都是学问。
李长安忙活了三天,等事情有个结果,人也被抽去大半的精力。
等他回到东宫时,便只想着躺下休息。
“殿下,您先用点东西,再躺下吧。”福子怕主子饿到,小声劝道。
“给孤喝口茶就好,待会醒来再吃。”李长安眯着眼睛,人很困,这会什么都不想吃,喝完茶后,便让福子也去歇着,“今儿无事,不要让人打扰孤,等睡醒了,孤自然会叫你们。”
福子知道主子有多累,给主子盖了被褥后便退了出去。他跟着忙活了好几日,这会也累,便交代守门的小太监,别让人进去打扰主子。
等福子走后没多久,王淇提着食盒来了,但是两位小太监拦着不让进,“侧妃娘娘,实在不是奴才要拦着您,殿下累了好几日,好不容易歇下,若是放您进去,殿下怕是会生您的气。”
“这样啊。”王淇遗憾地看了眼屋子的方向,“行吧,那你们帮本宫把这些吃食拿进去,本宫待会再过来。这总可以了吧?”
“可以可以。”小太监笑着接过食盒,“侧妃娘娘有心了,等殿下醒过来,奴才一定和殿下说是您特意准备的。”
“嗯啊,辛苦你们了。”王淇走之前,又看了一眼食盒,等走远后,在吩咐贴身宫女,“你就在附近守着,等殿下叫水,便立马跑回来叫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