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黑背老六只是劈了润儿头上的花,众人不禁都松了口气。
纷纷替润儿这个妓女着急。
她也算是万叶丛中过了,怎么说话还如此没有分寸?
难不成遇到了黑背老六,就变得骄纵起来?
“此时黑背老六的刀停了,人自然也停了。”
“他保持着劈砍的姿势,一动不动。”
“而润儿则已经被吓得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好半晌,黑背老六忽然收了刀,声音温柔道: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润儿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黑背老六的声音却更加轻柔,仿佛还带着祈求一般道:算我求求你了……”
“就这么一句话,让润儿陡然跪了下来,抱住了黑背老六的小腿。”
“润儿呜咽着哭了起来,半晌抬起头,虽然脸上都是泪痕,却表情喜悦,她缓缓道:你……你是真的对我好。”
“黑背老六的脸上却无比悲切,看着她没有说话。”
“润儿立刻提高声音道:你对我真好,你不要觉得我在骗你!你想想……过去几年我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实在……那么多男人碰到我,我恶心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一样……现在跟着你,我才像个人。”
“黑背老六的表情更加无可奈何,嘴唇颤动,却没说出一句话。”
“润儿见状,忽然又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等你好了,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对。要是你觉得我说的不是真心话,现在就用你的刀,把我劈成两半!”
“黑背老六却把刀收在背后,低头看向润儿,两人目光交汇,再也无法分开。”
“黑背老六伸手将润儿拉起来,就这样,两人站在江边,一动不动地靠在一起。”
“诸位看官此刻是否已能理解男女之间复杂的感情呢?”
“黑背老六刚才还曾向润儿劈出一刀,润儿的生命可能在瞬间就会终结,但结果却一根头发都没掉下来。”
“也是这由生到死之间,让一个内心极度冰冷的女人,知道了一个男人对她的心意。”
“这样的事情,也唯有在这个特殊的金沙江畔,在两个身份如此特殊的人身上,才会发生。”
黑背老六与润儿的这种感情,本来在场的听众是无法理解的。
但这个场面之下,有的人内心已经忍不住触动。
男女之间的关系,有时就是这样不可理喻。
此刻二楼包厢里的尹南凤,情绪也被影响。
好半晌才对着张月山道:“你现在还觉得润儿对黑背老六不是真心吗?”
“这一对男女,本质上都是凄苦的,唯有这样的两个人才能真正心灵契合。”
张月山也没有说话,显然这样的情感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只能慢慢去体会。
……
“此时一对男女依偎在江边,可能是最后的平静时刻。”
“润儿笑起来如同一个少女,她不停念叨着:你这一辈子都别想躲开我,就算把我劈成两半,我做鬼也要跟着你。”
“黑背老六一手握着刀,一手抱着润儿,这可能也是他多年生涯中,最平静的一个黄昏。”
“第二日,一行人在江边疾行,江边根本没有路,全是嶙峋崎岖的怪石。”
“一队九个人,在前面开路的是三个精壮的汉子。”
“他们的袖子上,扣着短刀,腰间,系着长刀。”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一脸精悍之色,身形相当矮小的老者。”
“这老者大约六十以上,可是步履依然极其矫健。”
“他的靴帮子上,插着一柄匕首,匕首的刀身看不见,柄露在外面。”
“在白铜的刀柄上,盘着一条金光灿然的五爪金龙。”
“那柄匕首就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是龙头才能拥有的荣耀!”
“有了它,就等于有了主宰几万人生死的权力!”
“在老者身后,又是同样三个精壮汉子。”
“六个人前后保护老者,尽管江边的地形使他们无法保持固有的队形,但不论江边石块的布排如何不规则,他们六个人都能巧妙地把老者拱围在中心。”
“龙头的腰际,别着一把乌黑漆亮的手枪。”
“只需要推动一个按钮,就可以让一梭子二十发子弹短时间内一齐射出。”
“李堂主跟在队伍的后面,走在最后的,自然是黑背老六。”
“他如今,神思不属,整个人都看着有些阴郁。”
“当一行人翻过了一堆崎岖的怪石之后,面前出现的是一个江湾。”
“江湾平坦,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
“在石缝中长著一簇又一簇的芦苇,比人还高,有的疏落,有的十分茂密!”
“这里,便是最适合行刺的地方了!”
“果然,队伍最后的黑背老六瞬间提起速度,朝前奔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