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山在清凉镇的北边，山下有条清凉河。
在清凉山和清凉河的中间，有一小块儿山脚下的丘陵地。
这块儿地处于山南水北之间，郁郁葱葱，风水极佳，自古就是清凉镇人民选择墓葬的最好位置。
张老爷子家在清凉镇西街，距离墓地稍微有点远。
再加上尸体走得慢，许辰得赶一个小时的路才能到。
要是搁以前，赶尸人赶尸的时候会拿着全套工具。
摄魂铃，引魂灯，招魂幡，赶尸鞭。
说起来神神秘秘，看起来仪式感十足，其实并没有多大玄妙。
铃铛是提醒生人勿要靠近尸体。
引魂灯是夜晚照明指路用的。
招魂幡用来驱赶苍蝇蚊虫。
赶尸鞭是为了赶走闻着腐味儿而来的食腐类动物，比如豺狼野狗秃鹫等。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环境变了，许辰只需拿个铃铛装装样子就行。
而且今晚月光很足，许辰甚至都不用掏出手机打开闪光灯。
沿着乡道继续赶路，夜色掩映下，许辰已经能看到桥头。
只要拐过桥再走个七八分钟，就到了张老爷子的坟地。
墓地那儿有铲车和盖棺人在等着，许辰只需把张老爷子送进棺材里就算完事，自有人封棺起坟。
等第二天天亮，张家的孝子贤孙会过来哭坟。
不得不说，只要有赶尸的生意，这钱来的还是挺容易的。
就在这个时候，路上又有汽车从远处快速驶来。
大灯很是晃眼，许辰左手遮住双眼，和张老爷子闪到了路边，给汽车让路。
刺啦！
轮胎磨地的声音响起，很是刺耳。
两辆警车在许辰身前停下，车上瞬间窜下来五六个人，举枪包围住了许辰。
“警察，举起手，不要动。”
被警察近距离持枪指着脑袋，许辰哪见过这阵仗，直接给吓懵逼了，老老实实的举起了双手。
没法持续施法，张老爷子也站立不稳，直着身体向后倒去，一名警察连忙上前扶住。
他稍微查看了两眼尸体，脸色一变。
“刘局，人已经死了。”
国字脸中年男警脸色铁青，下令道：“都带走，回县局。”
两名警察上前反剪住许辰双手，咔嚓一声就给许辰带上了铐子，押送上了警车。
警车重新开动，掉头往回走。
上了警车，许辰两名警察夹在了中间，动弹不得。
此时，许辰脑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警察当成了杀人犯给误抓了。
“警官，你们抓错人了，我没杀人，听我解释。”
许辰大声叫屈。
副驾驶位置上，刘衡向后扭头，左手摸着鼓鼓囊囊的腰间，斥道：“少废话，老实点。”
见状，许辰不敢再出声，挎起个批脸，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
二十分钟后，警车开进了县局大院，许辰被押送到了审讯室。
一名警员坐到了电脑前准备记笔录。
刘衡则坐到了许辰对面的椅子上。
他眯起眼睛盯着许辰，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眼神凌厉有如鹰隼，冷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杀的人？杀的是谁？因为什么杀人？”
被当成杀人犯，许辰欲哭无泪，无语凝噎。
西江县只清凉镇有赶尸的风俗，而且近些年赶尸的机会越来越少，外人没听过也属正常。
他赶紧解释道：“我没杀人，我那是在赶尸呢！”
“什么赶尸？”
刘衡皱起了眉头。
“就是赶尸啊，你没看过电影吗？”
许辰继续解释，“我们镇上的张老爷子死了，我赶着他的尸体去坟地，这是我们清凉镇的风俗。”
听到许辰的话，刘衡一脸愠怒，狠狠的拍了拍许辰身前的桌子。
“你当我是傻子吗？老实交代，别耍滑头。”
他见多了这种场面，凶手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能编出各种让人匪夷所思荒谬至极的理由。
就连记笔录的警员也忍不住停止敲打键盘，一脸嘲讽的表情看向许辰。
刑警队办公室。
通过监控视频，几名警员听到许辰的话，忍不住都噗嗤笑出了声。
一名警员捂着肚子笑道：“哈哈哈哈，晚饭没吃，笑得我肚子疼，这家伙太有才了。”
另一名警员抽了下嘴角，撇嘴道：
“办案这么多年，这是我见过的最弱智的嫌疑人，他脑子到底怎么长得？竟然能编出来这么拙劣的谎话。”
“看来他就是凶手没跑了，惊慌失措之余完全丧失了逻辑思维能力，他杀人前可能刚看了僵尸片，才会下意识的说出这种离谱的理由。”又一名警员猜测道。
审讯室内。
见警察根本不信，许辰心里无语至极。
他长长叹了口气：“我说的都是真的，没骗你们。”
“我身上带着身份证，你随便找个清凉镇的老人打听一下，都知道我们许家是祖传的赶尸匠，也知道我们镇子的风俗。”
然而刘衡依然不为所动，国字脸满是冰霜，眼神凛冽如刀，死死的盯着许辰，给予了强大的心里压迫。
假如许辰真是凶手的话，恐怕真的会被刘衡的气势所震慑。
“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负隅顽抗没有任何作用，你赶紧老实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
刘衡身体后仰，眼睛睥睨俯视着许辰。
“我都说了我是赶尸匠，你们怎么就不肯相信我说的话呢？”
许辰有气无力的说道，
“张老爷子的尸体不是还在你们警局吗？我给你们现场表演一手总成了吧！”
“如果我不能让尸体自己行动，你们哪怕毙了我，我也不说一句怨言。”
见许辰一脸真诚，说的煞有介事，刘衡的脸色变得惊疑不定。
他当即拿起电话，给母亲打了过去，他母亲的外公家就在清凉镇。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埋怨的声音。
“我跟你爹都睡了，有啥事？”
“妈，你听过赶尸吗？”刘衡问道。
对面沉默了片刻，貌似是在回忆。
“我小的时候听我外公提过一两嘴，但是时间太久，具体说的啥我也忘了。”
放下电话，刘衡深深看了许辰一眼。
“我带你去法医室。”
听到刘衡的话，许辰终于松了口气。
许辰被押着出了审讯室。
刑警队办公室的大门打开，四名还在值班的警员也来到了走廊上，跟在了刘衡身边，脸上都带着惊疑和好奇。
他们四个听到了许辰和刘衡的对话，想要跟着一看究竟。
法医室又叫刑事技术实验室，归属于技术科。
进入法医室，一名身穿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的法医正在对张老爷子的尸体进行检查。
而在张老爷子的隔壁床上，还躺着一具浑身赤裸的女性尸体。
屋里一下子挤进来七个人，法医不由一怔：“来这么多人干嘛？”
刘衡朝着许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说自己是赶尸匠，给我们示范一下赶尸。”
“什么？”
法医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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