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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九 不安

    听说是有酒喝,陈玉琪登时两眼放光,拍手叫好。

    “上次咱们还是在你大婚前见的面,说起来,好久没有在一起聚了。刚我从骆府过来的,阿玥听说我来你这里,让我替她问个好呢。”

    “阿玥她最近如何?”

    陈玉琪叹了一声,说起了刚从从骆玥府上听来的消息。

    骆玥的处境似乎比上个月更艰难,自从看到有攀附上方家的机会,骆家从上到下,不遗余力的劝说骆玥的父亲答应这门亲事。

    因骆玥的父亲还在外任,骆家的两兄弟甚至专门跑到任上当面劝说。

    在亲人们的密集攻势之下,骆玥的父亲最终败下阵来,勉强同意了这门亲事。

    自始至终,骆家人从来没有考虑过骆玥的意见。

    据骆玥说,方家已经上门提过亲,只等着骆玥的父亲回京行纳采之礼。

    “阿玥和我说,这门亲事她宁死不从,若是真的无路可走,就一把大火烧了骆府,大家一了百了。”

    林紫苏犹记得初见骆玥之时,那个活泼洒脱的少女,几个月的功夫,竟被家人逼迫的走投无路。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嫁入更是如同重生。若是所托非人,一辈子便是毁了。

    在外人看来,方家位高权重,若是结了姻亲,定然能跟着水涨船高。

    可事实并非如此,齐大非偶,方家人的秉性,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前世里,他的父亲母亲哥哥,皆是凉薄之人,为了利益,丝毫不会顾及什么儿女亲情。

    更不要说方万邦此人,和骆玥极不般配。

    林紫苏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眼见着陈玉琪手中的茶杯空了,便提起茶壶给陈玉琪添满。

    “不至于如此,把你们都请过来,咱们一齐给她出出主意。”

    陈玉琪本想拒绝,奈何茉莉香气扑鼻,只得由着林紫苏给她添满了茶水。

    她正要再端起茶盏,忽而脸上本还有些不自在,说道:“差点忘了,有人听说我过来,让给你带几句话。”

    林紫苏察言观色,大致明白了陈玉琪话里的意思,笑道:“有劳琪姐姐了,不知杨世子有何指教?”

    听林紫苏直接戳破了她话里的意思,陈玉琪撅着嘴说道:“没意思!你们怎么都这么聪明,还怎么和你们说话!”

    “那个人和我说,你替他医好了病,他一直都想好好谢你。正好最近他在京里新开了一家绸缎庄,想让你过去捧个场。”

    林紫苏心中当即明了,看来杨兴尧是有话要和她说。

    说起来,她也只是替杨兴尧医好了病,除此之外,两人并没太多的瓜葛。

    杨兴尧此人一向极有分寸,让陈玉琪如此郑重的传讯,肯定不是做几件衣服那么简单。

    “他说话云山雾罩的,问他,又不向我解释。”

    说到这里,陈玉琪突然扬起眉毛,神色也兴奋了起来,“不过,他开的绸缎庄我去过一次,那里面的料子倒真是不错,等你定了日子,和我说一声,我带着你去逛一逛!”

    林紫苏含笑应了下来,“好好,等我忙过府上的庶务,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家的绸缎庄子。”

    “那好,一言为定!”

    陈玉琪眼中闪耀着亮晶晶的光彩,这才端起了手旁的茶盏一饮而尽。

    送走陈玉琪后,敦王府上又归于平静。有了东厂前两日的登门,后院里的那些女子唯恐被东厂带走,一个个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再造次。

    如此平平淡淡过了两日,朝中也无任何动静传来。

    仿佛随着一场大雪,所有的纷争和算计统统压在了积雪之下,世界又重归祥和。

    东厂雷厉风行地抄了十几家府邸,朝中再也没有参奏谢晞的声音,甚至连宗室的事务,也没人敢在皇帝面前提。

    林紫苏的本意是借着宗室的名义,让背后算计谢晞之人就此消停,也好将后院里的眼线清理干净。

    一切急速消停了下来,林紫苏的心里却莫名的有些不安。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自出手那一刻,就笃定皇帝需要一个由头来整肃朝纪。

    她自认为,给的这个由头正合适。

    皇帝可以更进一步,按藐视宗室的罪名一一追查,将眼下朝堂的势力重新洗牌,退一步也可以说是妇人之言,不足采信。

    总之是只要皇帝愿意,都可以拿来做一番文章。

    更不用说,林紫苏还将当年的一桩悬案翻了出来,若是能查清当年顾应龙的案子,朝堂上的格局将会有巨大的变动。

    但是,皇帝却没有任何动静。

    如此一来,她和背后的敦王府就成了众矢之的。

    她不但得罪了一帮勋贵,更是为了给顾家伸冤,连当朝的内阁首辅也被她得罪了。

    满城风雨之后,后院里的那些女子也无处可送,顾家的冤案仍未翻案。

    等到此事冷了下去,朝堂上的那些人又会蠢蠢欲动,四处生事。

    到那个时候,那帮人必会对敦王府疯狂报复。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为何不见皇帝的动静?

    难不成,皇帝这个仁君又要向群臣妥协了?

    看来,是时候去光顾一下杨兴尧的绸缎庄了。

    杨兴尧那边回复的极快,掠影刚去捎了口信,陈玉琪就定了日子。

    到了和陈玉琪约定好日子,林紫苏按着以往的习惯,早早地就出了门。

    她却是忘了,如今住在敦王府里,虽有万般冷清,只有一样好,便是敦王府所在的朱雀大街位于京城正中,不论去城中那个方位都十分方便。

    杨兴尧新开的绸缎庄位于西城,主仆二人到的时候,比约定好的时辰早了足足半个时辰。

    店里还没有几个顾客,主仆二人进店时,只有一个妇人在招呼客人。

    为了不引人注目,林紫苏出门时坐了一辆普通的马车,又特地换了一身在娘家穿的旧衣,头上简单地挽了一个纂儿,插了一只牡丹缠丝金钗,看起来,和京城里寻常人家的姑娘无异。

    然而她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西城乃是高官富商云集之地,她如此的打扮,反而更加引人瞩目。

    那妇人见林紫苏虽是穿着普通,然而周身气度不凡,倒也不敢小觑,极其热络地给林紫苏介绍着新到的布匹。

    林紫苏随意的翻了几匹料子,正要坐在店内歇息片刻,门外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紧接着有人高声喊了一句:“表姐,这里有家新开的铺子,咱们进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