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张坤骑着三轮车上路了。
车上载着一大筐包子，一桶米粥。还有小圆桌、四个小板凳。
张坤在前蹬着，月儿抱着小雪在车后兜里坐着。
天有些阴，好像要下雨。
月儿说：“这天好像要下雨。”
“下不了。”张坤说。
“为啥下不了啊？”
“你看啊，这不是有北风吗？这北风都把雨给刮走了。”
张坤使劲蹬着三轮车。
月儿说：“是不是风大蹬不动？”
“没事，蹬得动！”
张坤撅着屁股，身子几乎站在了车架上。
月儿看张坤蹬得很吃力，就说：“我下来帮你推着点！”
“不用不用，就这段路有个小坡，马上就上去了，上去路就平了。”
月儿看看也是，再往前蹬一小段就上了坡。
北风越刮越大，卷着地上的土，刮得张坤睁不开眼。
张坤低着头往前蹬。
月儿也用自己的褂子蒙住女儿的头。
一会儿，三轮车蹬上了小坡，车子蹬起来感觉轻松了起来。
张坤说：“好了，车子轻松多了，很快就要到了。”
就在张坤的三轮车骑到镇上集市口时，张坤看见秃子、葫芦和二棍站在了那里。
月儿说：“他们是不是来找事？”
“不用怕，”张坤说，“要是他们给我动手，你赶紧领着女儿走，千万不要叫他们打着了孩子！”
“不行，”月儿说，“那我们不卖包子了，咱赶紧回家！”
“月儿，不怕，有我的，你一定要看好女儿！”
张坤正说着，秃子推着大链子盒自行车，带着蛤蟆镜，叼着过滤嘴眼把自行车横在了路中间。
张坤赶紧停下车说：“秃哥，你有事？”
“你还知道我是秃哥？”秃子抽一口烟，说，“下车吧！”
“你要干啥？”张坤边说边跟月儿使眼色，意思是叫她赶紧领着女儿走。
月儿明白张坤的意思，但她紧紧地抱着女儿，一动也不动。
张坤见月儿不动，他知道月儿放不下他，只好自己见机行事了。
张坤赶紧从三轮车上下来了，说：“秃哥，你叫我下来干啥？”
“干啥？”秃子抓住张坤的一只胳膊，把张坤拉倒路边，指着路边的一个大筐说，“这是一筐肉包子，你帮我卖了！”
“我帮你卖了？”张坤说，“我的包子还忙不过来的。”
秃子呵呵一笑，说：“我不叫你白卖。我一个肉包子五毛钱，你每卖一个，我给你一毛钱，怎样？”
张坤看看月儿，月儿轻轻点一下头。
张坤说：“好，秃哥，咱可说好了，每卖一个包子我要一毛钱。”
“成交！”秃子张开一口黑牙呵呵地大笑。
笑罢，秃子叫葫芦和二棍把那筐肉包子放到自行车上，跟着张坤向集上走去。
张坤摆摊的地方，就在集市口，没走多远就到了。
月儿抱着小雪下了三轮车。
张坤把包子筐、小米粥桶以及小圆桌和板凳搬下了车。
月儿把小圆桌和四个小板凳摆好。
张坤把秃子的肉包子筐和自己的素包子筐放到一起。
张坤问：“秃哥，这是多少个肉包子？”
秃子还没说话，葫芦赶紧说：“一百五十个。”
月儿赶紧记在心里。
葫芦笑笑说：“坤儿，不如这样吧，你把这一百五十个包子的钱先付了，卖多卖少都归你了！”
张坤听葫芦这么说，就知道这里边肯定有猫腻，就说：“我没有钱给你们，要不你们就在这儿卖，我一分钱也不要。”
秃子说：“不，不，还是按刚才说的，卖一个包子我给你一毛钱。你卖，你卖！”
说完，跟葫芦、二棍一摆手，说：“我们走！”
秃子他们走了，月儿说：干脆跟他们卖吧，能卖多少是多少。
张坤说：“也只好这样了。”
一会儿包子摊上开始上人了。
有两个人，看来是老客户，一来就买四个素包子，两碗小米粥。
月儿赶紧给客人盛小米粥，张坤就用塑料袋装包子。
刚给了客人包子，又来了两个人，也要包子和小米粥。
张坤赶紧说：“今天有肉包子，要不？”
“肉包子多少钱？”
“五毛一个。”
张坤很热情地说。
那人摇摇头，说：“来四个素包子，两碗小米粥。”
月儿赶紧给客人盛米粥。
张坤就去拿包子。
天仍然很阴，北风呼呼地刮着。
今天集市上的人好像不是很多，吃包子、喝米粥的人也很少。
好不容易又来了一个人要买包子。
张坤说：“有素的，有肉的。”
那人好像是个老客户，说：“咋，你今天又包起了肉包子？”
“嗯。”张坤答应着。
那人说：“多少钱一个？”
“五毛。”
那人说：“那要两个吧，再来一碗米粥。”
张坤赶紧跟那人去秃子的肉包子筐拿了两个，用塑料袋装好。
这时，月儿已盛好了一碗小米粥放到了圆桌上。
那人坐下来，喝了一口小米粥，又咬了一口肉包子。刚咬两下，就皱起了眉头。
“你这是什么包子？”
“猪肉啊！”张坤说，“怎么了？”
“这肉怎么咬不动啊？”那人皱着眉头，“味道也不好闻，吃着直恶心！”
“怎么吃着恶心啊？”张坤问。
“不知道，反正吃得我光想吐。”
正说着，那人赶紧起身，走到一处空地上，“哇哇”的吐了起来。
张坤和月儿一下害怕了，说：“他们这是什么包子啊？咋把人家都吃吐了！”
张坤也不知是咋回事。
那人在那儿干吐了一会，说：“不吃了，这包子我只吃了两口。”
那人把手里的一个包子和刚吃了两口的包子放在了圆桌上。
“这样吧，”张坤说，“我给你两个素包子吃，不要钱。”
说着就从自己的筐里拿了两个素包子给了那人。
那人喝了口小米粥，往下顺了顺，又咬了一口素包子，说：“嗯，这包子行，是个正经味儿！”
那人吃罢走了后，张坤跟月儿说：“他这筐包子咱不能卖了，万一吃出事儿来，我们怎么办？”
月儿也害怕地说：“秃子的包子有问题，不能卖，坚决不能卖！”
张坤掰开那人吃剩的包子一看，包子馅黑乎乎，粘唧唧的，肉也带着长长的筋，那肉筋别说用嘴嚼，就是用手撕都撕不断。
月儿还拿起那包子放到鼻子上闻了闻。
一股恶心的味道直接钻进了胃里，她差点就干呕了起来。
张坤赶紧把那人吃剩的包子装进塑料袋里，放回了秃子的包子筐里。
由于天气不好，吃饱子的人也不多，自己的一筐素包子，直到吃午饭才卖完。
张坤和月儿在下边忙着卖包子，小雪就一个人在三轮车上玩。
可当张坤卖完包子，往车上放包子筐和米粥桶时，看见小雪在车上已睡了。
月儿看着小雪那可怜的样子，说：“看我们忙的，把女儿都忘了！”
“快叫醒雪儿，”张坤说，“我们去镇上饭馆吃一顿！”
“别啊，”月儿说，“卖个包子挣钱不容易，叫雪儿在车上睡，咱回家做饭去。”
“好吧。”
张坤收拾好东西，跟月儿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