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一行人便打算休整一阵先回远山镇。
来时寻觅摸索走的很慢,返回便没这么多事情,在傍晚前回去没什么问题。
王氏一群人要说的话、商量的事情还有很多,木渔一行人自觉避让开在周围散步发呆起来。
木渔则往之前看到马车的方向走去,她先是看了那些人刚刚出来的地方,确实是非常好的隐蔽点, 如果真有人要埋伏在这里,他们多半要中招。
接着她又在马车残骸处发现了两个新坟包,显然这就是王氏说的车夫和护住她的婆子的坟。
令人唏嘘,但问题是,马呢?
这附近没有别的坟包,显然不是被埋了, 但要说运走了, 看他们这九个人, 四个受伤不轻,还有两个较瘦小的女人,剩下那几个人这么短的时间也不能把马处理掉啊?
更何况,他们也不像是有这个时间和这个心情去做这件事情的。
那么,会去哪儿呢?
应该还在这附近。
她在附近循着痕迹找了找,还真发现了什么,不过找了一段便没了线索,她还没放弃,又站到高处循着之前的方向去看,倒真给她发现了。
那马卡在陡坡中段隐蔽处,不是特定的角度根本发现不了,也根本不会有人去那下面找。
木渔想了想,四处看看,小心走下陡坡朝马的位置走去。
得益于这半年来跟着杨二郎一起在山上爬上爬下的锻炼,这片陡坡难不住她。
她顺利来到马匹的位置,即便躺倒在地也能看出这马的高大来,马身上有干涸的血迹, 两条马腿折了,别的到都还好,也没有腐烂的迹象。
她见四下无人,伸手按住那马匹将它收到芥子空间里。
偌大的马匹从她面前消失,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手,然后若有所思地抬头去看太阳。
这天的阳光比较灿烂,又正是正午时分,她这么直直地抬头去看不出意外地被晃花了眼。
这马的身体摸上去还是温热的,想来是太阳晒的。
待她的眼睛适应了刺目的阳光,她却无暇顾及马的问题了,因为上方的山石上,温望正在看着她。
他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木渔心里想着这事,上去的时候一个没踩好险些滑下去,温望伸手把她拉了上去。
他偏着头问,“你下去做什么?”
木渔松了口气,“我刚才看到下面好像有东西,就去看看,结果什么都没有。走吧,去找他们,是时候回去了。”
这件事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两人回去, 其他人已经聚在一起看起来正在等两人。
杨二郎看着木渔,再看看木渔身边的温望,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道,
“要走了。”
一行人来时坐的牛车还能坐五六个人,但对面有九个人,全上来的话有些勉强。
有两个婆子一个汉子没上来,说道,
“我们还有几个人去附近搜寻了,也还有人没找过来,我们留下来联系他们,明天中午再去远山镇李家客栈会和。”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又返回了远山镇的李家客栈。
在李家客栈拥挤的房间里,木渔得到了王氏随从画的一副标注了山匪出没区域的地图,。
她只看一眼就知道画图的人不寻常,地图简单易懂,虽没多少字却把要表达的信息都表达了出来。
要是没有这幅地图,她们贸然原路返回的话,可能还真会遇上麻烦。
谢过那人之后,她带着地图回了房间。
王氏找回了她的随从们,自然不会再和她同住一屋,照说这时候屋子里该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她打开门的时候,发现屋里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杨二郎。
木渔没太惊讶,关上门在他一旁坐下,把那地图拿给他看。
杨二郎接过地图扫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去,然后看着她,
“你早就认识王氏?”
木渔一愣,想起这回事并没有和杨二郎说过。
“是,我原先就知道她,以前在黄沙城的时候,她给过我吃的东西。
你是怎么猜到的?”
杨二郎转过头去,说道,
“你不是那种见人惨就心软的人,在王氏这事上表现的却有些犹疑,这不像你。”
木渔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很犹豫吧,不过确实,如果王氏不是曾帮过她的人,这事处理起来会利落很多。
“放心吧,这事明天就能有结果了。
原本我是想着今天帮她找到家人就分道扬镳的,这样最干脆,但是王氏在犹豫。
你也听到了,他们的人手损失了至少一半,若说原本三四十人还能护送她到巴州,现在这十多人就没太大保障了。
再者说,她这肚子看着就要生了,也经不起长途跋涉的艰苦。
我觉得她可能会想和我们回山村去,只是还在犹豫。”
“要是这么说的话,她留在远山镇不是更好?这里总比一个未知的山村更靠谱不是吗?”
木渔有些心虚,又有些无奈,
“那大概是因为,我给她的信心吧。”
隔着几间屋子,王氏和她的随从们正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
“我们现在就只有十二个人,他们再去找,也顶多再找回两三个,不会更多了。
而且我们身上大都有伤,再遇到一次山匪都难脱身,更遑论说去巴州路上可能遇到的叛军山贼了。”
“我们可以先在这远山镇落脚,傍晚的时候我出去打听过,这是个不错的落脚地。
我们带的钱财粮食足够我们在这里生活上几年时间。”
不少人都附和着这人的说法,远山镇确实是个不错的落脚地。
但王氏一直蹙眉没说话,熟知她的绿俏知道,她这是不赞同这个提议。
许久,王氏抬起头来,看向在坐的众人,轻声问道,
“大家有想过以后吗?不是三五年,而是十年二十年的以后。”
能跟到现在的人都不傻,也都对王氏有一定的了解,一听这话也大都明白王氏另有打算。
再者,这话也确实问倒了他们,一时都不说话了。
“我想过,我也为我的孩子想过。
我们没法儿回黄沙城,那里已经不属于我们;
我们也不能去巴州投奔王家,我早已是王家弃子,带着孩子回去,只会让孩子也成为他们的棋子罢了。”
听到这话,绿俏紧紧地抓住了王氏的手安慰她。
王氏露出一个淡然却凄哀的笑,用另一只手缓缓抚上高耸的腹部,平静地说道,
“我只希望我的孩子能平安快乐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