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天里,他一路放飞自我,获得了一个接一个不可思议的胜利。
虽然那是为了挣扎求生,可越是这样,成绩也就越魔幻。
对比一个过去那个夏侯杰,短短五六天中,他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人。
曹老板疑心这么重的人,要是欢欢喜喜大赏自己才不正常。
这场辉煌由矫令而始,又由教唆刘琮而终,确实有点草率了。
夏侯杰感觉,曹操或多或少,是对自己动了杀心的。
说不清为什么,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但全盘考虑,自己毕竟姓夏侯,又立了如此大功,犯的也并不是说不过去的罪。
思来想去,曹老板不应该做出这种决定。
不过,事情总要有个说法的,该怎么说才能把这一切圆过去呢?
他翘着二郎腿躺在干草上,闭目轻轻打着腹稿,一遍遍推敲,又一次次推翻。
又过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他都快睡着了,外面却传来了脚步声。
夏侯杰立时翻身而起,只见木棚门开,许褚举着火炬当先走进,曹老板随后跟了进来。
许褚把火把支在墙上,柱子一样按刀而立。
曹老板找了块木头坐下,看了看夏侯杰。
“元龙啊,知道你错在哪了么?”
夏侯杰摇摇头,“请丞相明示。”
“好,我来问你。你知道博望有埋伏,却不早些通知元让,累他战死,这是为什么?”
果然,就这一个问题,说不圆就够呛。
总不能说,自己当时不方便见张飞吧?
“来不及了啊。我当时在后军末尾,跟元让兄长相距几十里……”
说到这里刚刚好,夏侯杰适时闭嘴。
“所以说,你甚至知道这把火什么时候烧起来,我没冤枉你吧?”
夏侯杰闷闷回答,“是。”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侯杰看了看曹操,然后就盯着许褚看,看得许褚都有点发毛。
曹老板皱眉,“什么样的秘密,是连他也不能听的?”
夏侯杰坚持摇头,“就是不能听。”
“那好吧,仲康你先出去。”
许褚把眼一瞪,“丞相,那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你还怕元龙害我?出去!”
许褚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了。
“现在能说了吧?”
夏侯杰喉头动了动,低声道:“丞相,那天行军途中,我心疾突发坠马,有一个神人入我梦来,跟我说了很多话。博望有埋伏,是他告诉我的。”
曹操一声哧笑,“神人入梦?你是在拿我当三岁小孩子么?”
夏侯杰却没笑,非常严肃的看着曹操的眼睛。
曹操点了点头,“好吧,你说说看,他都讲了什么。”
“他跟我讲,火德将尽,土德将生,以火化土,一灭一兴。博望这把火,既是人祸,也是天意,是注定要烧的。我要飞报元让兄长,他才跟我说来不及。”
“哼!他没跟你说这把火会伤元让的性命吗!”
“没有。他只让我记住,北有一文尽,南有一景终,东边火连天,西边血盈城。三马同槽饲,五胡掘先陵。囚龙逐虎后,天雷裂魏宫。”
曹老板闻言,忽的站起身来。
感觉一阵凉气从尾巴根直往窜上头皮,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南有一景终,可以说应在刘表身上,他字景升,这个可能是夏侯杰瞎编的。
可北有一文尽,就有点说不通了。
日前曹操南下之时,孔融玩命劝阻,说了很多不吉利甚至是诅咒的话,曹操一怒之下把他宰了。
孔融字文举,正应在这‘一文尽’。
但夏侯杰一直在前方征战,自己想追他都难得追上,他不可能知道。
东边火连天,西边血满城,这种哑谜有点大,不好说应在哪。
后面的三马同槽饲就太吓人了。
曹操曾经不止一次梦见过三马同槽,他也很疑惑,隐约有不祥之感。
至今却还没有跟任何人提过,夏侯杰又怎么会知道?
再有更让他肝颤的,天雷裂魏宫!
曾几何时,曹老板毕生梦想是做到征西将军,为大汉平定西域。
可随着权势日增,汉室倾颓,他的想法会一成不变吗?
那肯定也是不可能。
如今他已经位极人臣,再往上就是改朝换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