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吩咐人去准备生产原料和加工机器。
王明洋这些技术工,先回去准备,调整心态,准备好顺手的工具。
下午,航天螺丝的加工考核在一车间举行。
一车间的工人提前下班。
保卫科的人从外面包围了整个车间,不让闲杂人等进入,按杨厂长说的,事关国防,连一只蚊子都不能放进来。
王明洋跟着人群走进车间,进门不远,在靠墙位置有一列机器整齐排列,与车间的布局格格不入。
这是为了生产航天螺丝,把需要的机器全部搬过来排成一列,建成了一个临时流水线,方便操//作。
李副厂长很会做事,主动在现场主持,希望在周战平面前留个好形象。
“由于条件有限没办法所有人一起试制,大家一个个来,现在念到名字的,请上前。”
简单说明了流程,李副厂长看向笔记本上的名单。
“张文峰。”
一个强壮的中年人站出来,有些忐忑的走向机器前,站定。
杨厂长冲他点头,眼神充满鼓励和期待。
“开始吧。”周战平亲自宣布。
张文峰表情严峻,将加工螺丝的不锈钢线材打开,放进机器,开始粗拔。
这道工序,去除线材表面的氧化皮,特别简单,一个学徒工都能搞定。
原本银黑色的线材,经过粗拔以后,呈现光亮的银色,给人很新的感觉。
粗拔结束后,张文峰得到一捆银色的线材,他打开加热的锅炉,将线材进行退火处理。
这年头没有自动化机器,退火环节,线材需要经过不同温度的灼烧,温度把控全靠人工控制,较为考验技术。
普通工人难以完成。
而退火的目的是为了消除硬度和应力,便于后期塑型加工。
退火的线材,变成乌黑色。
待冷却至常温后,进行酸洗磷化,给线材镀上一层磷化膜,更容易加工成型。
接下来,开始考验真正的技术。
将线材进行精拔,根据生产的螺丝直径,将线材拔为相同直径。
这个环节,全靠手工完成,力气要大,手要稳。
稍微一点误差,可以接受。
但如果手不稳,或者拔节的速度不够均匀,那线材会成为一卷粗细不均的废材。
张文峰知道这个环节的重要性和难度。
他擦了擦汗,静默准备了一分多钟,才开始。
但开始还没有十秒钟,张文峰就颓然停下动作,眼里满是沮丧和失落。
“杨厂长,我失败了。”他主动开口说道。
李厂长小跑上前,看了眼精拔的线材,都不用卡尺量,肉眼可见一段几毫米的扭曲。
他冲周战平和杨厂长点点头,然后回到原来的位置,叫下一位上场。
几分钟后,这位师傅也倒在精拔环节。
王明洋看的认真,总结出他们失败的原因,螺丝直径太细。
根据钛合金设计的螺丝,跟钢铁螺丝有迥然不同的差别。
航天螺丝跟厂里以往生产的不是一个量级。
人手可不是机器,凭以往的经验精拔,很难成功。
接下来,一连又是两个,还是失败。
而此时,现场还没有操作的人,只剩下两个,王明洋和易中海。
李副厂长和杨厂长的脸色不太好看。
本以为不就生产个螺丝吗?有什么难的。
实际上还真的难。
航天级螺丝要求的精度特别高,几个大师傅都倒在精拔环节。
周战平倒是心态平稳,之前去的几个厂,情况差不多,最后没有一个人制造出螺丝。
他现在对轧钢厂也失去指望。
厂里的八级钳工技术都差不多。
前面几人失败,后面的也很难成功。
“易中海。”李副厂长念到。
王明洋排在最后,倒不是压轴,而是资历低,厂领导以为厂里的老师傅会成功,没指望他上场。
易中海无比紧张,整个人额头冒汗,脸色苍白。
如果可以,他很希望王明洋先上。
他很清楚自己的技术,跟张文峰几个差不多。
他们失败,狠狠打击了易中海的信心。
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失败。
“易中海。”李副厂长见他半天没动静,不满的提高了声音。
“诶,诶!”易中海回过神,抹了把汗,步伐缓慢的挪到机器旁。
他此时不像个八级钳工,倒像个学徒工,被赶鸭子上架一样。
李副厂长和杨厂长对视一眼,忍不住相互皱眉。
周战平也不看好他。
就这个状态,搞得跟上刑场一样,怎么成功?
易中海呼吸紊乱,把线材抱起来,准备放入机器粗拔。
沿着额头奔涌的汗水进入眼里,无与伦比的压力。
易中海心神不宁,脚下一歪,险些跌倒,线材脱手坠地。
轰!
沉重声响击碎了易中海最后的坚持。
他再也扛不住,满脸彷徨的喊道:
“我做不出,我做不出!”
“做不出啊!!”
一众厂领导脸色大变。
李副厂长快气坏了,你做不出来做几个样子啊,跟疯了一样乱喊算什么?
“下去吧。”杨厂长脸色发黑的摆手。
周战平也忍不住摇头。
而这时候,现场只剩王明洋一个八级钳工。
李副厂长不觉得他能成功,丧气问道:“明洋,你上去试试?”
“我想到办法了!”王明洋没有回答他,而是惊喜出声。
一众人面面相觑。
又是唱的哪一出?
“王明洋,你怎么回事?”杨厂长生气的问。
“我想到怎么精拔,保持线材的均匀直径。”王明洋道。
杨厂长的目光立刻亮了。
李厂长也有点欣喜。
“当真?”
“这种事我怎么敢开玩笑。”
“那赶紧上去试试。”
“好。”
王明洋深呼吸,大步上前,整个人充满锐气,如宝剑出鞘。
周战平眼神一亮,暗道,年纪轻轻,竟有工匠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