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道呼喊声。
世子殿下快步而来,他来到马厩先是向徐长卿看了一眼,道:“二弟。”
继而,他目光看向仆人老九,同时双手举起了掌中的紫檀木匣子,问道:“老九,这不是你的宝贝么?怎么给扔到雪湖底下去了?还好被我看见,给你捞上来了。”
“不用谢!”说话间,他将匣子向老仆递了过去,笑道:“当然,如果你非要谢的话,就把你的这匣子打开,给我们看看你的宝贝。”
“俺的宝贝?”老仆笑容憨厚扭捏如未出阁的小女子般娇羞,“俺的宝贝,可不能给你们看。”
“小气。”世子殿下不满的撇嘴。
徐长卿心中为之叹息,刚才他还在想,老九彻底放下了江湖,今后在王府做一个马夫老仆也挺好,就这样渡过余生,没想到,被丢下湖底的剑匣子,却被大哥阴差阳错捡到带了上来。
这不是让老九去送死么?
随即,徐长卿抬手伸向紫檀木匣子,笑道:“既然老九你不要了,捡回来做甚?我去给你重新丢下去。”
“哗——”
徐长卿刚刚触碰到匣子上,便看到紫檀木匣子通体涌动起一股绚烂的紫色神辉,匣子像是化为了一座不朽的神山,重若万钧,凭借徐长卿的体魄都无法将之拿起。
徐长卿看向了老仆。
看到这一幕,世子殿下目光闪烁神采,赞叹道:“老九,难道这里面真是宝贝,竟然还会发光?”
对于眼前这个缺了两颗门牙的马夫,他以前也曾怀疑是不是老头子派来保护他的高手,但在经过三年游历之后,他彻底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猜测。
在那一次次危险中。
这老仆跑的比他还快,全然没有丝毫高手风范。
久而久之,他也将老九彻底当成了一个老仆。
他不清楚。
但徐长卿却知晓,不由为之叹息,无法阻止那一战了么?
如果可以,他宁愿老九只是一个普通的马夫,而不是引领剑道风骚的魁首,这样就没有那一战,老九也不会死。
而这一刻。
马夫黄老九却目光深邃,他身上一袭麻衫飘动,隐隐散发出一股宗师风范,道:“本想彻底放下过去,就此绝迹于江湖,没想到……天意如此。”
“既然捡回来了,岂有再丢下去的道理?”他低声呢喃,继而再次憨厚笑起来,看向徐长卿道:“二公子,你的好意老九心领了。”
他隐隐觉得,这位二公子或许获悉了他的身份,方才故意阻止。
世子殿下一惊复一叹。
刚才那一瞬间他像是生出了幻觉,不由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去,还是那个缺门牙的憨傻老仆,不由抬手拍了拍老九的肩膀,叹道:“可惜了……老九,刚才那一瞬间,本世子险些将你当成一个大高手了。”
“不可惜,不可惜!”黄老九眨巴了一下眼睛,对着世子殿下挤眉弄眼,憨笑道:“有酒么?”
“有!”世子殿下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各种美酒,应有尽有,今天管够,让你喝个痛快!”
“二弟,喝酒去?”
“不了,我去听雪阁看书!”
随即,徐长卿离开了马厩,向听雪阁而去。
天大的事,都没读书重要。
目前,他虽然体魄被重塑,而且已经升级到了5级,但对天下武学还不够了解,更没有修习杀伐之招,必须花足够的时间去读书。
剑匣子丢而复得!
对于马夫老九来说,或许是第一等大事。
但对西北王府,对西疆,对天下人而言,却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有人会去在意,更没有会去关注。
事实上,这件事也就只有徐长卿他们三个人知晓罢了。
徐长卿来了听雪阁。
然而,让他诧异的是,在听雪阁一楼,他看见了白袍儿,同样在观阅天下入门武学。
白袍纤尘不染,发丝高束。
雪白精致如羊脂玉的脸颊完美无瑕,眸若秋水,她沉浸在读书之时,有一种宁静空灵的美,仿若不染人间烟火气,美得不真实,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感觉。
她仙肌玉骨,身姿高挑。
纵使是女扮男装,却仍旧掩盖不了那绝美之姿,隐约间,让整片天地都变得明艳起来。
看到她在认真读书,徐长卿并没有过去打扰。
目光一转,徐长卿看到了一位守阁奴,是那位姓魏的老爷爷,他已年入花甲,发丝染白霜,整个人却精气神很好,目光开阖间隐隐泛着精光。
“魏爷爷,她何时来的?”徐长卿来到正在摆放书籍的老人身前问道。
“她啊。”老人向白袍儿看了一眼,笑道:“早晨便来了,是世子殿下带她来的。”
以他毒辣的眼劲,自然早已洞悉,这是一位女扮男装的雌凤,而且根骨天赋妖孽的惊人,世所罕见。
闻言,徐长卿轻轻点头,道:“那您老先忙,我也去看会书。”
随即,在这听雪阁一楼,两位同样白衣胜雪的身影都在看书,观阅着被江湖中人嗤之以鼻的天下入门武学。
与此同时。
在听雪阁顶楼。
天下唯一的大柱国出现在这里,他抬脚迈步走入楼里,步伐不疾不徐,略显佝偻的身体像是被无数亡魂压弯了腰,苍老的面容上却带着笑意。
入眼之处,杂乱无章,竹简古籍扔遍一地。
对此,大柱国却见怪不怪,他不急不缓的将一地书籍捡起,整齐放好,继而才看向前方,在他目光之中,临窗之处,摆放着一张紫檀木案桌,案前一个披头散发的枯槁老人席地而坐,他身着一袭青色麻衫,面容惨白如纸没有血色,却下笔如飞,正在书写着什么。
“写什么呢?”大柱国过去刚想瞅一眼,枯槁老人却停下了笔,他拿起案桌边角的青葫芦倒酒,倒了倒,却早已没有了一滴酒。
他像是索然无味,又像是全然失去了兴致,呆坐在那里,不言不语。
“说点正经事。”大柱国神色凝肃了几分,道:“你觉着,下面的那位如何?”
闻言,枯槁老人的眸子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沙哑,道:“根骨天赋不凡,给她十年,从一楼而入,从六楼而出,此下众生,此上无人!”
“能得你如此评价,看来的确不简单。”大柱国自顾自来到案桌另一边,丝毫不顾及形象风度,席地而坐,笑道:“不瞒你说,府里没有一位正真的超一品高手,我是夜不能寐啊!”
“说来也怪,我打探了半年,得到的信息却少的可怜,仅知道她来自北蛮南宫世家,其他信息却一无所获。”平常很少说话的人屠此刻像是一个打开了话匣子的老头,他叹道:“就怕那兔崽子以后压不住这位!”
这一刻,那位赤脚席地而坐的枯槁老人抬起了头,他浑浊的双眸中爆绽神采,笑道:“你多虑了。”
“有长卿在一日,这西疆乱不了!”
他话语中带着强烈的自信,虽然世子殿下才是他的弟子,但对二公子徐长卿,他却从来不吝啬赞美之词。
对面,西北王在风中凌乱,他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很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被那个臭小子灌了迷魂汤了?
哪来的迷之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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