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朱祁钰突如其来的强硬手段让得在场的文武百官都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如今朱祁钰已经是懒得和他们争论，直接逼迫他们作出选择。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殿中的文武百官此刻心也是摇摆不定，他们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会不会真的杀了他们。
难道他们所有人都跪着，陛下就真的要全部杀了他们？
那样与亡国有何两样？
座上的朱祁钰也是看出了这些人的心思，嘴角冷笑一声。
“锦衣卫何在！”
此话一出，早就在门外等候的锦衣卫鱼贯而入，一手按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把，身体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只要朱祁钰一声令下，那他们将会化作一名名无情的刽子手，屠杀场内所有人。
“诸位，现在你们只有一刻钟考虑的时间，一旦时间到，凡是跪着的，那朕不论他是谁，一律皆斩！
现在，诸位请做出你们选择吧。”
说罢，朱祁钰背靠着龙椅，双眼紧闭。
下方的锦衣卫也是自怀中掏出一炷香点燃，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
文武百官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心跳也逐渐加快着。
这香此刻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咒，紧紧缠绕在他们的头顶。
随着香一点点的燃烧，在场大臣的心也不由得紧迫了起来。
随即纷纷把目光看向首位的胡瀅与于谦众人，现在香已经燃烧了大半。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也还没有谁率先站起来，五部大人都没率先表态，他们又怎么出那个风头。
此时压力给到胡瀅，他明白只要他这个礼部尚书同意，那在场大臣也便会同意。
如若他不同意，就算最后有人站起，那也只会是少数。
现在他的面前有了两条选择。
一条站起来，同意朱祁钰重立汪氏为后，所有大臣幸免于难。
另一条，就这样跪着，不同意立汪氏为后，后果则是所有跪着的官员陪他一起下葬。
成功守护他们口中的礼法，至于代价则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命。
当胡瀅还在陷入两难之时，香已燃烧了近三分之二。
胡瀅抬头看去，年迈的脸上此刻正滴落着大滴大滴的汗珠。
他紧咬着嘴唇，因用力过度的缘故，连他也不知道他的嘴唇都溢出了鲜血。
四分之三......五分之四......八分之七......
终于在香快要燃尽的那一刻，座上的朱祁钰猛然站起身来。
眼神锐利的看着下方文武百官，锦衣卫手中绣春刀也在应声出鞘。
猎猎寒光映照着所有人。
胡瀅重重一叹，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无奈。
心中也仿佛在这一刻少了些什么。
也许是少了他多年来的坚持......
只见胡瀅艰难的杵着身子站了起来，抬头看向上方的朱祁钰，躬身作揖，高声喝道：“陛下，臣同意重立皇后一事！”
有了胡瀅的带头，身后的一众官员争先恐后的站起身，生怕慢了那绣春刀便架到他们头上了。
“臣等附议！”
随着众人说完，香也在这刻燃烧殆尽。
朱祁钰面无表情的点着头，拾级而下。
“既诸位皆同意此时，那便由胡爱卿一手操办此事，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经历生死一刻的众人，就算先前有话要说，此刻也早早抛之脑后。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今日就先让他们缓一缓。
待到朱祁钰退去，在场的官员齐齐上前，对着胡瀅拱手谢道。
“我等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这话他们大都是发自内心，说真的，如果胡瀅不起身，那他们也绝对不会起身，尤其是礼部任职的官员。
他们对于胡瀅的态度那简直就是死忠，因为他们其中大半都是胡瀅提携上来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胡瀅，那他们也不会有今天。
此时明朝的读书人和官员大都是信奉仁义礼孝廉，也有身为文人的傲骨。
他们虽然参与党争，但绝大多数人的良心还没有彻底泯灭，并没有清朝时期那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至于徐有贞、石亨等奸臣那也只是少数。
所以，为什么说明朝是历代以来最有骨气的王朝。
这骨气不仅仅是体现在皇帝身上，不仅仅是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更是体现在臣子身上。
当清朝大军破关而入时，尽管那时明朝朝廷腐败不堪，但以身殉国的臣子也不在少数。
因为他们无法接受大明灭亡的事实。
更无法接受苟延在外族统治之下。
“哎......诸位，这礼我受之有愧，如不是因为我，诸位想必也不会面临着这种抉择。
反倒是我差点害了大家，老了，我真的老了。
看来我也是时候该像王大人那般引咎辞职，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这天下终归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老了不中用了。”
胡瀅看着面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忍不住感慨说道：“等到皇后事毕，也就是我彻底告老还乡之时。”
胡瀅一番话宛如平地惊雷，把在场所有人炸得是一愣一愣的，大殿之中也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等到所有人回过神来，脸上纷纷露出悲愤之色。
“胡大人，此事万万不可，如今我们已经失去了王大人，尤如失去左膀右臂。
万万不可再失去胡大人您啊，如您真要告老还乡，那我文官一脉便失去了半壁江山。
到那时还怎么与武将勋贵相斗争，等到英魂殿彻底建成之日，便是他们势力大涨之时。
到那时我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必将会荡然无存。”
此话是直接说出来的，根本没有半点避讳武将勋贵的意思。
那群武将勋贵听这话也冷哼一声，却不开口说话，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开口说话，那也完全说不赢这群文官。
倒是胡瀅轻叹一声，“难道诸位现如今还没有看明白吗？陛下想要的并非是一家独大，而是两方平衡。
从建立英魂殿与辞退王大人便不难看出，如今我文官一脉确实是势大，所以陛下才做出如今这等举措。
诸位在此还是听老夫一言，放下曾经的过往，握手言和吧。
只有我们双方平衡了，陛下才能完全放心！
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今日这事便到此为止吧，我也累了乏了。”
说罢，胡瀅不顾众人的目光，扬长而去。
于谦等人也是相视一眼，也是相继离去。
剩下的官员看着主心骨离去，也都叹了一声，紧随着几人的步伐。
至于一众武将勋贵那则是瞪大了双眼，有人更是使劲拍了耳朵，生怕自己听错了。
“这群老腐儒难道真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