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离赶紧抱起小暮玄往屋里走,暮老头紧随其后,正在正房焦灼不安的林氏见到父女俩匆匆忙忙的样子,面色一变,抬脚就往东厢房去。
暮离把小暮玄平躺放在床上,一扭头就看见面色焦急的林氏。
她一把推开暮离,跌跌撞撞地跑到床前,看着小儿子面色惨白,脸上虚汗如注,林氏当场泪流满面。
“都说了不让你用板子打,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你看看把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
林氏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小暮玄额上的冷汗,小暮玄闭着双眼,眉头紧皱,双脚不停地砸向床板。
林氏慌忙按住小暮玄的双腿,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儿啊,娘知道你难受,你先忍着,娘这就给你上药。”
小暮玄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大,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林氏一个人根本按不住他,见丈夫还杵在那不动,林氏又急又气,眼泪就跟着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暮老头被她哭得有点心烦。
林氏朝他吼道“没看见我自己忙不过来吗?”
“快来帮我按住他啊!”
暮老头一个箭步上去,一手捉住小暮玄胡乱挥舞的两只小手,另一手去按小暮玄乱蹬乱砸的双脚,林氏看他下手没个轻重,又吼道“他是你儿子,不是你仇人!”
“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
林氏今天显然是动了真怒。
暮老头与她成亲将近二十年,她说话一向轻声细语,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对他大呼小叫的,暮老头体谅婆娘心疼小儿子的心情。
可手上的力道松了,就按不住小暮玄。
他像条被捆绑住的虫子一样,不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暮离在一旁看他的反应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她刚才动手打小暮玄,确实用了点力气,但不至于会像现在这样,可她就是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林氏解开小暮玄的衣服,暮老头让他在床上趴好。
小暮玄呜咽出声,发出像小狗发怒前的叫声。
身子还在不断地挣扎。
暮老头费老大劲也控制不住他,又喊来暮离过来帮忙按住他的两脚。
小暮玄背后肿起一大片,但也只是肿起而已,没有一点有破皮的地方。
也没有有瘀血的地方。
林氏见他后背红肿一大片,刚止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全滴在了小暮玄的后背上,她慌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带着埋怨和愤怒狠瞪了暮老头一眼。
确定没有流血后,林氏松了一大口气。
暮离赶紧掏出那瓶“红颜”递给林氏,林氏接过,拧开盖子,挖出一块,动作轻柔地给小暮玄上药。
这药对消肿散瘀非常有效,因为体积小,量少,暮离一般不舍得用。
林氏不晓得这药的珍贵,看着小儿子背后的红肿她就对丈夫和闺女有些许埋怨,可着劲儿地往他身上涂药,就怕涂少了,药效不够。
等林氏给小暮玄的整个后背涂完后,“红颜”也见底了。
林氏又要给小暮玄穿上衣服,然而就在这时,小暮玄突然狂吐不止,床上,身上,衣服上,吐得全部都是。
林氏吓坏了,边用帕子给他擦嘴,边哭着道“阿玄,你到底咋了?”
“跟娘讲,你这是咋了?”
小暮玄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出现了好几个林氏。
他低低道“娘,我头痛。”
“头也好晕。”
见小儿子病恹恹的样子,暮老头也着急起来,“就打了十板子怎么就成这样了?”
“以前你哥比你挨的还惨,也没有这样过啊。”
林氏狠狠拧了一把暮老头的胳膊,看着他疼得龇牙咧嘴,她没好气道“你什么意思?”
“是在责怪儿子故意装病吗?”
暮老头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暮离在一旁仔细观察小暮玄的症状,也不管在斗嘴的二老。
她越看越觉得小暮玄的症状和中毒有些相似。
她猛地想起深山老林里有不少毒物。
难道是?
中毒?
这个不寒而栗的想法一旦钻入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
暮离脸色大变,她风一样地冲出去,边对暮老头和林氏道“爹,娘,我去找老师过来,你俩看好阿玄。”
小暮玄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与此同时,萧大郎有着和小暮玄一样的症状。
人命关天,危在旦夕,毒发身亡或许只在一瞬之间。
刘仁忠不敢耽误丝毫时间,拿上自己的破旧药箱就走,暮离嫌他走得慢,再耽误最佳的治疗时间,作势要背他,刘仁忠只犹豫一瞬,果断地趴上暮离的背。
暮离家里。
林氏哭红了双眼。
暮老头也是焦灼不安。
“刘大夫,你快给看看阿玄这是怎么了?”
小暮玄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刘仁忠先在他身上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被咬过的痕迹,又去给他号脉,号完脉,刘仁忠问他今天都吃了什么,要一样不落地都说出来。
小暮玄说完后,都是些没有任何毒性的家常食物。
暮离“阿玄,你在山上有没有吃不干净的东西?”
小暮玄脸色苍白,扭头看向暮离,仔细想了一会儿才虚弱道“有。”
“它和豌豆荚长得好像,就是没有豌豆荚长得饱满。”
“大郎也吃了。”
不懂一点药理之学的暮老头和林氏没把这个放在心上,然而刘仁忠和暮离听了后却是神色大变。
暮离因为在医书上看到过,自然知道小暮玄口中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和豌豆荚长得像的植物,师徒二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皂荚。
皂荚味辛、咸,性温,既是药材,主治中风口噤、咽喉肿痛、痈肿疮毒、头风头痛等病症,但同时它也具有一定的毒性,误食剂量不足两钱即可导致呕吐、腹泻、恶心、头痛、头晕、全身衰弱无力及四肢酸麻等中毒症状,严重者还能造成死亡。
小暮玄和萧大郎这是误食了皂荚才导致了中毒。
刘仁忠打开自己的药箱就开始翻找解毒的药材,庆幸的是,他的药箱里面正好有黄柏、大黄和干草这三味药材。
刘仁忠又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秤,黄柏和大黄各称出二钱八分八厘重,干草一钱九分二厘重,赶紧吩咐暮离下去煎药,煎两次,合并后分两次服用。
毒性即可解除。
听说毒性可解,林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她赶紧吩咐暮老头去灶间煎药,自己则留在屋里照看小暮玄。
刘仁忠把配好的另一份解毒药包交给暮离,让她赶紧给萧大郎送去,若是晚了,耽误了救治,就是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暮离一口气跑到秦氏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见了秦氏如唱戏般拖着长长尾音的哀号声。
“秦婶娘——”
暮离还没进门就高声喊道。
秦氏揉着肿胀的眼睛从屋里出来,看见暮离,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阿离……”
萧铁柱拄着拐杖也出来了,两只眼睛也是红彤彤的。
暮离喘着粗气道“婶娘!你快把这副药煎下去给大郎服下。”
秦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还沉浸在萧大郎突发疾病的悲伤中。
萧铁柱知道暮离不会平白无故地就给他们送药过来,想必这或许跟大郎的病情有关,他不敢耽误片刻,赶紧让婆娘去煎药。
萧铁柱引暮离到堂屋坐下,暮离接过萧铁柱给她倒的凉茶,咕咚咕咚的喝完,这才把惊心动魄的一幕告诉他。
萧铁柱听后,又是心惊又是后怕。
儿子的命差点就保不住了。
暮离就是他们全家人的救命恩人哪。
萧铁柱和秦氏作势就要给暮离磕头道谢,感谢她救了她儿子一命。
暮离受不起,赶紧扶他俩起来。
“我不过是跑跑腿而已,真正救大郎性命的人是我老师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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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钱=3125克,10分=1钱,10厘=1分
2钱8分8厘实际上就是9克,1钱9分2厘是6克
哈哈哈,数学不好,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算的对不对
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自己算一下哦~要是我算错了,欢迎在底下留言,我会改过来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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