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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万里乡街市繁华地段有一家当铺,当铺生意火爆,每天过来典当东西的行人络绎不绝,从服饰、粮食、金银首饰、古玩字画、铜铁器皿等动产,也可以是房屋、田产等不动产,甚至可以是牛、马等活物,连奴婢等活人也可以拿来抵押。

    凡是值钱的,什么都可以拿来抵押。

    当铺是穷人经常光顾的地方。

    薛大海进来的时候,迎面碰上一个衣着破烂的窘迫之人手上拿着几个铜板出了当铺,外缺的报唱声在这时又响彻了整个大堂。

    “虫蛀鼠咬,磨损起毛,破面烂袄一件!”

    典当者认同了外缺的估价,外缺“报唱”给中缺后,中缺填好当票,拿着银子就可以回去了。

    薛大海肘间搭着布料,这是孟氏前几天刚去镇上买来给他们添新衣裳用的,现在因为家中欠了不少银子,加之布料又昂贵,他一个乡下人整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也不舍得穿这么好的衣服,就把布料拿出来抵押了。

    脚踩破烂草鞋的瘦弱男子拿到银子一离开,就轮到他了。

    薛大海站在足足有一米半多高的柜台,双手托着抵押物举到柜台上,外缺是个面容和善的男人,年龄约摸五十岁,人中那留着一小撮胡子,胡子泛着灰白,头上戴了顶黑色的瓜皮小帽,头发编成麻花辫子垂在脑后。

    外缺一番检查后,笑眯眯道:“一百五十文。”

    “师傅,您再给看看,我这是新买的,一次都没用过。”

    外缺道:“你这虽是新买的,但转了一手就是二手的了,且不说一手还是二手,光看这麻布的质地就不算好,一百五十文已经算是高价了。”

    薛大海垂眸,又抬眸,面容有几分愁色:“您再给涨涨价吧,我婆娘前几天刚花了三百文买来的,一百五十文确实太低了。”

    外缺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重复道:“一百五十文是最高价了。”

    那架势摆明了不会再涨一分钱。

    一副爱抵押就抵押,不爱抵押就赶紧走的架势。

    薛大海还想再多讨价几句,外缺已经作势要赶他走了,薛大海头一回来当铺,不知当铺的水有多深,见外缺要赶他走,薛大海无奈,这家当铺是整个万里乡最大的当铺了,若是去了别处,恐怕还当不到这些银子。

    薛大海只得赶忙道:“那便这个价吧。”

    价格谈妥,外缺再次报唱,中缺填好当票,约定一个月后来赎回这些布料。

    拿了银子,外缺见他还杵在那不动,后面排了一溜的人马等着当东西,外缺就开始催他了。

    薛大海紧了双拳,又松开双拳,再握紧双拳,最后又松开双拳,几次下来,薛大海似是下定了决心般从衣裳口袋里拿出他娘的银戒指,递给外缺道:“师傅,你看看这枚银戒指值多少银子?”

    外缺只扫了一眼:“顶尖了二百文。”

    薛大海不可置信道:“师傅,你再好好看看,我姥姥当年给我娘的时候花了好几两银子哩,咋就现在就只值二百文了呢?”

    “肯定是哪里弄错了,你再好好看看。”

    外缺是个极有眼力见儿的人,十几岁就在当铺做工,如今干这行已经三十多年了,期间见过无数的金银细软,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这银戒指确实不止二百文银子,但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个外人不知道的潜规则,那就是“值十当五”,当价要远远低于抵押物的实际价值。

    这样,他们才会有利可图。

    像薛大海这等穷苦百姓,店员就会给很低的估价,因为他们赎回抵押物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们就能对抵押物低价收、高价卖,可以赚取更大的差价。

    外缺见薛大海穿着寒酸,又是一副愁眉苦脸样,就使劲给他压价;若是薛大海换身行头,或许结果就会不同。

    外缺复又把戒指还给薛大海,道:“你这戒指长年没有好好保养,不仅颜色发黑,圈身上也有不少划痕,有的地方还有残缺,这些都算磨损,价格自然高不了哪里去,你要是想当,我最多还可以再给你添上三十文,其他的不能再多了。”

    薛大海凝神苦想,他身后的人已经不耐烦了。

    “还当不当啊?不当赶紧腾位置,别站着茅坑不拉屎啊?”一人不满地嚷嚷道。

    其他人也跟着嚷起来。

    “就是,麻溜点儿,我们大家伙儿都等着呢。”

    “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

    “老板,要不直接给他个二百五吧,我看这挺适合他的。”

    众人的嘲笑声此起彼伏,哄笑声在大堂内回荡不绝,薛大海脸上一红,羞愤难当,攥着戒指就冲出了当铺。

    回家的路上,薛大海愁眉苦脸。

    算上之前还给暮老头家的六十八文钱,再加上现在的一百五十文,也不过两百多文银子,离那二两银子还差得远哩。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银子还完。

    这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怀揣着一肚子的心事和郁闷的心情,薛大海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见孟氏浑身湿透,一身狼狈,头发上还在滴着水。

    孟氏听见动静,把锄头往墙边一搭,一回头就看见了薛大海。

    薛大海绷着脸,不悦地看着孟氏,上来就不耐烦道:“你这像什么样子?还嫌不够丢人吗?托你的福,村里人个个都在看我笑话,说我薛大海怕娘们儿,被娘们儿骑到头上了都不敢吱一声,跟你成亲这几年,我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整天跟这个骂架跟那个打架的,全村人都晓得你的光荣事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这才安分几天,又开始闹腾了?我脸面都快被你给丢尽了,瞅瞅你光天化日的弄成这个鬼样子,还杵在这儿干嘛?回屋换衣裳去啊!”

    薛大海这几天憋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想到这些年辛苦赚的银子全被婆娘拿去给他那个好赌的大舅子去了,他这气就灭不下来。

    又一想到他娘的戒指被婆娘偷拿了去,结果害得老娘郁郁而终,他就难受得不行,一方面又恨自己婆娘,一方面又想到这是他娃儿的娘,薛大海心里就纠结复杂得慌。

    又郁闷又烦躁。

    好好的日子愣是被她过成这样。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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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累得我流下两行面条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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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待会儿再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