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厂。
雨化田高高在上,端坐在虎皮大椅上。
西厂番子快步向前,恭敬地道:“督主,已查验清楚。”
“近七日来,共有五百四十一人出宫。”
“寻死一人,现已将五百二十二人抓至西厂。”
“尚有十八人……”
西厂番子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雨化田皱了皱眉,不悦地喝道:“说!”
西厂番子身子一颤,连忙道:“禀督主,剩下十八人,全是东厂的人。”
“属下曾派人前往捉拿,却被东厂的人给打了出来。”
砰!
雨化田手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神情一片冰冷:“东厂,好大的胆子!”
“即刻整顿人马,随本督主到东厂拿人!”
“遵命。”
西厂番子一脸兴奋地去了。
……
东厂。
曹正淳听着手下的禀报,眼中寒芒闪现。
紫禁城中发生的事情,岂能瞒得过曹正淳的耳目。
暗害皇帝,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
西厂前来东厂拿人,这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东厂里的人,就算犯了错,也是他东厂督主来审讯。
轮得到雨化田?
哼!
曹正淳不屑地冷哼一声:“他西厂仗着最近得宠,想骑到东厂头上吗?”
“连我东厂的事情都管,他西厂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
皮啸天满脸担忧的表情:“可是督主,西厂这次可是奉旨办案。”
“一旦处理不慎,传到陛下耳中,或是西厂给东厂,罗织什么罪名。”
不等皮啸天说完,曹正淳冷眼骤然瞧去,将他吓得心中一紧,连忙闭嘴。
“天大的事情,有本督主担着,你慌什么?”
“想跟东厂比罗织罪名,他西厂还不够资格!”
突然,一道宣号声响起。
“西厂督主到!”
曹正淳皱着眉头,目光向虎厅外望去。
西厂雨化田身穿暗金长袍,雍容华贵中夹杂着隐隐威严,信步走上前来。
曹正淳冷笑着站起身来:“不知是什么风,把西厂督主都给吹到我东厂来了。”
雨化田神色不变,径直向着一旁的座位坐了下去。
“曹督主,紫禁城的消息,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难道!曹督主想要庇护手下?”
“或者是这东厂,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此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
砰!
曹正淳手掌重重地拍在实木桌案上,怒视着雨化田,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论资历,你西厂才建了几年?”
“不就是去朝鲜国宣读一趟圣旨!”
“真以为就能骑到我曹正淳的头上了?”
“我告诉你!东厂的人,还轮不到你西厂来管!”
虎厅之中,顿时剑拔弩张。
东西两厂的厂卫,都缓缓地向着绣春刀摸去。
“呵呵!”
雨化田冷笑一声,豁然站起身来,目光与曹正淳遥遥相对。
“你问我西厂算什么东西?现在我来告诉你!”
“东厂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厂来破!”
“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
“一句话,东厂管得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更要管!”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西厂!”
“够不够清楚?”
言毕,雨化田率领众亲卫,转身从虎厅离开。
白虎椅上,曹正淳面色极度阴沉,手掌紧紧地握着椅角。
皮啸天等人在一旁,都吓得浑身发颤,情知督主已到了暴怒的边缘。
突然,一名番子快步冲来,单膝跪地道:“督主,雨化田将那十八人,已经全部带走了!”
砰!
曹正淳手掌重重地拍下,那张白虎座椅,椅角瞬间断裂。
一股强大的气劲,令跪倒在地的番子,瞬间倒飞出去。
噗!
番子鲜血喷洒,惶恐拜倒:“督主息怒!督主息怒!”
曹正淳面色阴沉,杀气凛然:“雨化田,今日过后,东西两厂的梁子,正式结下!”
……
深夜。
养心殿。
雨化田匆匆赶来,拜见少年天子。
自暗害皇帝一案发生,已过一天一夜的时间。
雨化田躬身下拜:“臣雨化田拜见陛下!”
朱见深端坐龙椅上,神情不怒自威,看不出心中任何情感。
“进展如何?”
感受到皇帝言语中的威严,雨化田低下头去,恭敬地道:“禀陛下,但凡可疑之人,已全部押往西厂,臣正在严加拷问……”
砰!
朱见深拍案而起,怒喝道:“整整一天了,你就给朕来回复这些?”
雨化田惶恐跪拜在地,颤声说道:“陛下息怒。”
“臣已查明,验菜小太监的死,是中了七步蛇之毒,这种毒只能在皇宫外面才能找到。”
“臣已将近七日来,出入紫禁城的太监宫娥,悉数押入西厂拷问。”
“其中十八人都来自东厂……”
闻言,朱见深冷哼一声,雨化田的用意,他岂能不知。
在调查凶手的同时,雨化田想要给东厂泼脏水。
但是!
东西两厂是他的左膀右臂,是他监视天下的鹰隼,他不可能自断一臂。
糖要给,棒子也要敲打!
“雨化田,你给朕听好。朕给你三天,将此事彻查清楚!”
“否则,你这个西厂督主,还是换个人吧!”
“朕不想用没有本事的废物!”
“遵旨!”
雨化田心中惶恐到了极点。
他凶名在外,有着无上的荣耀和权利。
但他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皇帝赐予他的。
皇帝能够给他,自然就能将这一切,全部都收回来。
出了养心殿!
清冷的微风,吹动着锦绣长袍。
雨化田俊秀的脸上,肃冷寒芒闪现。
西厂做事,向来狠辣,不择手段。
否则当日御厨,就不会宁可自杀,都不愿意被押往西厂。
今日皇帝已下铁旨,他心中还有何等顾忌。
月明星稀!
雨化田孤身一人,踏在青石广场上。
从今夜始!
若不能抓住真凶,从皇宫出发,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明,都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雨化田眼神凌厉,决心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