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轶昭闻言颔首一笑,“朱三可是觉得烧烤和麻辣烫比炸鸡赚钱?其实这么说也不错,成本低,制作也不麻烦。不过从长远来看,还是周管事所言有理。”
卖了两百来只,才赚了四两银子,这还未除去成本, 成本少说也得占一半!
种蛋不贵,不过孵化的过程需要人工培育,十分麻烦,还有之后的喂养。
虽说都是麦麸和米糠、菜叶啥的,成本也不是很高,可每天都要进食不少, 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因为咱们第一天只准备了两百来只,若是数量增多,日后必定能赚不少的。这里是京城, 外来之人数不胜数,还有这么多百姓,他们就算舍不得买一只,买半只尝尝也是正常的。”
还有南城的码头,铺子离得不远,那里才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
苏轶昭有信心,等鸡的数量能供应充足之后,炸鸡和扒鸡赚得不比麻辣烫和烧烤少。
朱三挠了挠头,“周管事经验丰富,肯定比我要想得长远。我就是鼠目寸光,只盯着眼前利益了。”
苏轶昭见朱三并未有任何不满之色,心中十分满意。
若是朱三因为自己否定了他,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或是对周管事心存芥蒂,那朱三就不能用了。
毕竟朱三之前只是个农家小子, 眼界自然不及周掌柜。
若只是目光短浅也就罢了,反正决策权在自己和周掌柜手里, 但心胸狭窄和小肚鸡肠, 是苏轶昭所不能容忍的。
“欸~你也别妄自菲薄!这么久以来,你做得很好。周管事没来之前,你一人身兼数职,也确实辛苦。”
打一棒给个甜枣,这是御下的常用手段。
“以后村里养殖和送货的事儿你多费费心,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有拿不定主意的,你就多问问周管事,跟在他身边多学学。”
苏轶昭拍了拍朱三的肩膀,笑着道。
周管事可是人精,哪儿能不懂苏轶昭的意思?
心中感叹苏轶昭小小年纪就懂得御下,也庆幸自己跟对了人。
周管事心中一动,连忙恭喜道:“恭喜朱管事,你这是得了少爷重用啊!”
“这?”朱三脸一红,刚才少爷也没说要升他为管事的事儿啊?虽然他之前一直负责所有事宜,但都是有实无名的。
他看着苏轶昭对他笑得眉眼弯弯,却并未多言,终于明白了过来。
“您是总管事,以后还得仰仗您多多照顾!”朱三心中一阵激动, 他终于有了名分。
“多谢少爷!”他又向着苏轶昭行礼拜谢道。
“放心吧!咱们的营生才刚刚开始,日后你身上的担子就重了。周管事虽然能耐非凡, 但毕竟没有三头六臂,还需要你辅佐他。跟在他身边学本事,可不会埋没你。”
苏轶昭这话将周管事捧得很高,同时也表达了对朱三的器重和鼓励。
周管事心中一阵熨帖,即便他失去了原来的地位,但跟对了主子,得主子看重,日子过得舒心,也就不强求其他了。
其实他此刻还未料到,日后营生越做越大,涉猎地越来越广,他终于实现了他的报复,然而却成了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
回归眼前,周管事佩服苏轶昭的手段,心中终于安定了下来。
......
屋外狂风呼啸,漫天的飞雪铺天盖地袭来,红梅点缀的树梢顷刻间就被白雪所覆盖。
屋内的炭盆中舔出红色的火苗,温暖了整个书房。
门突然被打开,一道慌乱的人影出现在了屋内。
“哎哟!雪太大了,快将门关上!”
屋内传来一声娇喝,而后从里间出来一位容貌清丽的少女。
“月容姐姐,您可不知,这样的天气,大厨房给咱们的羊肚菇老鸭汤上面都飘了一层油了。”
刚进来的月秋将食盒放在桌上,被寒风吹得泛红的苹果脸上满是不悦,嘴里嘀咕道。
月容皱了皱眉,低声道:“少爷还在温书,莫要大呼小叫。许是今儿汤煨地早,咱们放在小泥炉上热一热就是了。”
“原来到晌午了?摆饭吧!”少年声音悦耳,不过还带着几分稚嫩。
苏轶昭将写完的策问检查了一遍,而后对两人笑着道。
侍方的爹在大厨房做事,虽说不能违背上头的意思,但这些年还是给了他们屋里不少便利。
这次的羊肚菇老鸭汤,必定是特地留的,里面肉可不少。
“诶!您先净手,奴婢给您热一热。”月容说着,就打开食盒,将老鸭汤倒进了陶罐中。
如苏轶昭所猜那般,确实不少肉。
闷声发大财,只有这样上面飘了一层油的,才会无人去端。
不得不说,侍方的爹很精明,这样既不得罪人,还能给苏轶昭他们不少好处,比傻头愣脑的侍方聪明多了。
人家说歹竹出好笋,这父子俩是好竹出歹笋呐!不过说明姜还是老的辣。
将窗户打开一些,寒风裹挟着雪花立刻从窗缝里钻了进来。
吹在人的脸上,如刀割一般地疼。
“呀!少爷,天儿冷,还是关上吧!”
月秋脱下身上的厚袄子,露出了里面湘妃色绣梅花的夹袄来。
“屋内燃了炭,就得打开窗户通风,否则容易中毒。”
苏轶昭透过窗缝看向外头的冰天雪地,不禁感慨,这北地一到冬日,就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
时光似抓不住的流水,从指缝中悄然溜过。
如今,已是康隆九年,冬!
十一岁的少年身形依然单薄,但他的身姿在肆虐的风雪中,如同白雪覆盖之下的劲松一般傲然挺立。
一袭天青色立领右衽长袍,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白色的狐狸毛,衬托地少年容颜昳丽,华贵异常。
宝蓝色的腰封下挂着一枚小巧的白色玉蝉,下坠的流苏随着少年走动的姿势微微摆动。
此刻他一撩下摆,施施然坐在圆桌前,行为举止自有一派风流。
只一眼,就能看出此子出身世家,教养极好。
苏轶昭等着月容替他布菜,不得不说,这封建社会太能腐蚀一个人的心志了。
这才两年多,她就已经习惯了有人伺候的奢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