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台之上笼子之中的那个男人白岚认得,正是昨晚遇到并在最后赠自己拜帖的郎倌儿。白岚甚是诧异,他不明白,怎么这君澜阁中还会售卖自己阁中的郎倌儿?
“我说昙蕊姑娘,你是不是搞错了?”一名客人最先了开了口。
果然有时候人类的疑问确实是相通的。
只见榭台上的那名名唤昙蕊的姑娘,浅浅一笑,倒真是有几分姿色,开口问道:“客官这话何意?”
“今日是君澜阁一年一度的拍卖大会,拍卖的可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可这笼子中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更何况还是这君澜阁中的郎倌儿,若是个从未见过的郎倌儿或许也会值几个钱,可偏偏还是个每天接客的郎倌儿,这样的一个郎倌,昙蕊姑娘说价值几何啊?”那客官说道,“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此话一出,果然是一呼百应,在场众人哗然。
“就是!”
“就是!”
“用一个郎倌儿糊弄我们,这不是骗人么?”在场众人皆起身,有种砸场子的感觉,白岚见状也不好独自一人坐下,百年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一句没一句地糊弄着自己,眼神一直在君澜阁内环顾,注意力落在二楼上时,却是格外的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就好似二楼从没有人上去过,反而都是一楼的人在起哄。
眼看场面快要掌控不住了,老板娘不知从何处一个飞身跃上了榭台之上,开口道:“诸位客官冷静,诸位客官都冷静一下。”
一楼的客人瞧见老板娘亲自出面,三分薄面还是要给的,起哄声也就渐渐地熄了。
等一楼彻底安静下来之后,那榭台之上的老板娘微微一笑,媚眼含羞,道:“我君澜阁在此丹炉城开门做生意多年,一向都是以货真价实为本店宗旨,拍卖大会更是如此,所以这二件拍卖品绝非有意糊弄诸位。”
在场之人听到老板娘这般说,一时间倒是各个眼中充满了狐疑,看这君澜阁的老板娘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无归虽然是我君澜阁的郎倌儿,却是从未接过客。”老板娘首先抛出了无归是完身。
“原来他叫无归。”白岚喃喃道,“无归,倒像是个有故事的人。”
“你少骗人了。”有客官提出了反驳,“这怎么可能?无归生的这般娇俏动人,比那女子还要温婉可人,怎么可能还是个完身?”
对于客官的疑问,那老板娘一笑而过,她明白众人心中所想,勾栏院中,这般相貌怎么可能会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呢?
老板娘不做多余的解释,转过身对一旁的昙蕊姑娘说道:“去抬一缸水来,要用玻璃的。”
“是。”昙蕊姑娘应后转身便下了榭台,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之中。
待那昙蕊姑娘再回来时,身后倒是多了四个小厮,四个小厮抬着一个甚大的玻璃形水缸,满满的一玻璃缸的水,脚下显然有些吃力,那四个小厮将玻璃缸放在榭台上后便离开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玻璃缸可是个稀罕玩意儿,这还是第一次见,因此一楼在场的所有人皆将注意力聚集在那玻璃水缸上,白岚也不例外,只不过白岚惊叹的样子并不明显,所以在外人看来,白岚依旧如方才一般镇定。
“将无归放入水缸。”一旁的老板娘说道。
命令一下,便有两个小厮走到笼子前打开锁链,就在锁链坠地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闭上嘴巴,就像是说好的一样,全场鸦雀无声。
“我不去!”无归的语气很柔,有气无力的那种感觉。
那两个小厮根本不理会那个名唤无归的郎倌儿,更别说会听他的话放开他。在那小厮眼中,无归其实是一个很脏的人,因为他是个男人,因为他做郎倌儿,因为他们无法理解。一个男人,应当血气方刚,干一番大事业,而不是柔胜女子,成为一些有怪癖客官的玩物,既丢了一个身为男人的尊严,又令人厌恶,所以那些小厮很恶心郎倌儿,不仅仅是男人,还有同在君澜阁内的女子,也很厌恶郎倌儿。
“嘭——”
无归就像是一件不要的东西被那两个郎倌儿扔进了玻璃水缸中,激起一大片水花,惹得榭台下的客官急忙躲闪,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身水,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而那老板娘也是微微一笑,也只是如此,冷淡让其脸颊上的笑容有些假意。
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玻璃水缸,心中皆是疑惑着老板娘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无归本就上身,在被丢进水缸之前,老板娘为了能够更好展现无归的特别之处,命人将其身上的衣物全部剥去,全身一丝不挂地被扔进了水缸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水缸这小小的一处,此刻无归就像是一只被人围观杂耍的猴,无助、可怜。
无归自入水后便一直蜷缩着身子,像是在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一般。
约是半盏茶的功夫,水中的无归周身开始散发出点点金色的星光,在场众人皆因看到这不可思议的变化而目瞪口呆,一双眼睛更是随之陷了进去。
无归身上金色星光越来越亮,直到那星光几乎白色遮盖水缸,那些客官才稍微收回自己的眼神,扬手揉揉眼睛。
那白光约有须臾之间,便如蝴蝶一般乍散消失,随之玻璃水缸之中便不再是无归方才的模样。
“鲛人?是北海鲛人!”有客官激动地大叫起来。
在场众人见到鲛人更是议论纷纷。
“鲛人!”
“是啊,这女鲛见多了,还从未见过男鲛!”
“说什么护胡话,还说自己见多了女鲛,先别提性别,就算是鲛人恐怕你都没有见过多少吧,还真会吹。”
“是啊,北海距离我们乌兰巴图深远,我活这么大都从来没有见过鲛人呢?恐怕这鲛人是从乌兰巴图外捕来的。”
那老板娘就是想要这种惊讶的效果,现在已经达到了,便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道:“这下诸位可以相信本店货真价实了吧?”
在场客官面面相觑,不再说话。
那老板娘开口说道:“此鲛人来自于北海,甚是珍贵,起价五百两。”
“五百两?”
一听老板娘开口要价,在场众人又是一番讨论,讨论的内容也多半是价格太贵,买不起什么的。
白岚不知不觉间抬头看了一眼二楼,不知二楼的客官会有什么举措。
“五百二十两!”有客官开了第一口。
“五百八十两!”
“六百两!”
一人带头,随之蜂拥而上。
白岚也在跟拍叫价中微微动了恻隐之心,虽自己与那无归并不太熟,可是昨晚毕竟是那无归赠送了自己拜帖自己才能进来,否则口怕是踏不进这君澜阁的,自己应该帮助他的。
“六百四十两!”
“八百两!”
此话一处在场之人登时安静了下来,皆是面面相觑,眼神的交流仿佛在说是你出的八百两,摇头的皆否决八百两出价是自己说的,随后目光很快便转移到了待着面具的白岚身上,所有人都目光皆聚集在此,白岚突然感到有些别扭。
“客官,八百两可是你出的?”榭台上的老板娘笑着问道。
“不错!”白岚缓缓上前。一双眼睛盯着那玻璃水缸中蜷缩的无归郎倌儿,而水中的无归也认出了白岚,一双眼睛似星光般微颤,是欢喜。
八百两,对于一楼的绝大部分客官都已经是高价了,会场安静了很久,白岚见无人跟价,便对老板娘说道:“无人跟价,老板娘是否可以宣布结果了?”
老板娘连忙从白岚的脸颊上收回眼神,正欲扬手敲锤,只听二楼之上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一千两。”
“什么?一千两?”
“这人出价一千两?”
随后在场众人便将所有的目光齐聚在白岚身上,期待着白岚将会如何应对。
“一千五百两!”白岚跟上了价格。
“两千两!”又是二楼上那个慵懒的声音。
“两千五百两!”白岚再次跟上。
“三千两,黄金!”二楼上传来的叫价如同一记响亮的轰雷,劈得一楼这些客官皆是一愣,随才回过神儿来,皆大惊道:“是黄金,居然会有人出黄金!”
对于白岚来说,三千两黄金的叫价就似一座泰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自己前来是为了鹏鲲炉,若是再跟价或许自己会中圈套,现在唯有退出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退出!”白岚说道。
眼偷偷瞟了一眼二楼,那二楼上的人似乎并未因为自己的退出而有所变化。
白岚转身搁着玻璃对无归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因为水的缘故,无归并未听到白岚所说的话语,不过无归可以通过唇形的变化猜出白岚说得字,按照前后顺序组成了一句话,明白了白岚所要表达的意思,便对白岚轻轻点头。
白岚便退到人群当中,复坐下,等着鹏鲲炉。
因为三千两黄金的罕见叫价,打破了君澜阁有史以来交易的最高额度,在场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二楼,期待着出三千两黄金的主究竟是何许人也。
“你说这人究竟是谁?竟然会出三千两黄金这样高的价格。”
“这谁又能知道呢?再说了,人家有钱,出多少钱跟我们没关系。”
“可鲛人本就是郎倌儿,你说话这么多银两买个郎倌儿回去作什么?”
“郎倌儿还能做什么?除了那啥,好像也没有什么其它的作用了。”
“哎!花这么多钱,就买了这么个郎倌,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别人是怎么想的白岚不知道,可白岚总感觉二楼那人拍下这鲛人无归,定然不是让他做郎倌儿这么简单的,之前听师尊说过,北海鲛人,浑身上下都是宝贝,泪落成珠,最擅织绡,而且在鲛人在出生之后,随着修为的增加,在其体内会形成一颗珠子,若是将其吞下,可获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