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皊冬夜的眼睛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办公桌上的表。
冷库里早就没有了任何声音,李思悠哉的坐在一旁晃动着手里的试管,甚至还打开了旁边的音乐。
轻快的爵士乐从留声机里流淌出来,一瞬间仿佛将人带到了末世以前的街角。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梭,然后听见旁边咖啡厅门缝里流露出来的一丝带着烟火味乐声。
就连皊冬夜都忍不住精神恍惚了一下,随后就猛的清醒过来,听见李思用他那破锣一般的嗓音跟着音乐哼唱。
试管被扔回架子,发出清脆的响声,李思单手操纵着显微镜,另一只手顺手做了个简易玻片。
纵然隔着厚厚的绷带,皊冬夜都能感觉到他的那份怡然自得。
他根本不在乎冷库里的戚溯,或者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过。
钟表的指针行走的“嘚嘚”声变得震耳欲聋,皊冬夜干脆推开了手边的实验,死死盯着那台机械钟。
终于:
“嘀铃铃——”
这一阵铃声如同剪子剪掉了皊冬夜身上的束缚,他甚至都没让铃声停下就径直奔向冷库。
直到手碰到按钮,他才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回头看向李思。
李思把一支装了大脑切片的试管打开,然后将手里的东西倒了进去。
几乎是一瞬间,原本舒展的大脑切片竟然开始剧烈颤动起来,连皊冬夜几乎都听到了它的哀鸣,然后在眨眼间就萎缩到芝麻粒大小。
李思“啧”了一声,随手将试管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去拿试管架上面其他装有切片的试管。
皊冬夜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思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一般不会轻易改变决定。”
皊冬夜松了口气,手上的动作比脑子还快,直接摁下了按钮!
“滴——”
一声轻响,紧接着已经被戚溯破坏到变形的大门带着刺耳的吱呀声,一步一段的缓缓打开。
在打开的缝隙足够通过一个人时,冷库里猛的冲出一道几乎看不清人形的影子!!
皊冬夜停下了动作,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跑出来的黑影。
不出意外的看到戚溯跪趴在地下,拼命的抠挖着自己的嗓子,想要让自己生理性呕吐。
奈何他没有任何知觉,只能用力把手伸进咽喉,并且努力想吞下去,但是毫无变化。
没有任何反应,恶臭的口涎伴随着戚溯刻意模仿的干呕声顺着手被滑落。
与简单的活动手脚区别很大,就算没有触觉,戚溯仍旧可以通过眼睛去操控自己的躯干。
但是呕吐反射,没有知觉就不会有神经反射,这样的办法除了让他扣烂自己的嗓子眼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李思停下手中的实验,饶有兴趣的就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看着戚溯表演。
显然,这种毫无作用的自残行为取悦了他。
皊冬夜眉心不由的一跳,唯恐李思又生出什么其他兴致,几步上前一把拽着戚溯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拖起来,低吼了一声:
“别再闹了!”
戚溯这才像回过神一般,面色难看的低着头,呆呆站在原地。
他一双眼睛毫无神色,像极了提线木偶。
李思欣赏了一番如同落水狗一般的戚溯,才抬脚走向门还大张着的冷库。
此时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里面并没有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有的只是两具被咬的面目全非,就像一块残破的破布一般的尸体。
李思似模似样的对里面两具尸体行了个绅士礼,轻快的道:
“好久不见了,……戚老板,你们儿子虽然不是很懂事,但做事一直都很勤快。”
说着,他伸出手去准备去摸一摸面前的这两座雕像。
旁边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李思身体一闪,戚溯撞了个空,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他弯下腰,眼神带着寒意:
“你还是没有学乖,看来你父母没有好好教你。”
李思像摸狗一样拍了拍戚溯的头。
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原来我只是在给你做脱敏实验?”
戚溯抬眼看他,直觉告诉他,李思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李思就道:
“这样吧,如果你再不乖乖听话,那我就只能请你的家长来教育你了。”
说着他弯下腰,缩了水的眼睛对上戚溯的眼:
“把他们变得和你一样,怎么样?”
戚溯瞳孔一缩,手不由的握紧,李思还在继续侃侃而谈:
“诶呀,不过可惜了,他们运气没你那么好,还能有这么完整的外壳。等他们苏醒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残缺怪物的样子吓到。”
“住口……住口!!不要!!!”他说出来的话一向都会做到。戚溯彻底崩溃了,捂着脑袋跪在地上痛苦哀嚎着。
李思此时却一改脸上的笑意,变得冷厉尖锐:
“现在告诉我,你还要反抗我吗?”
戚溯放弃了,妥协了,呆呆的摇头:
“我会服从你的命令。”
李思满意了,拍了拍跪坐在地上戚溯的头,咧嘴笑了起来:
“训狗的过程也是养狗的一大乐趣,不是吗?”
戚溯低着头,任由他身上那些恶臭的液体滴落在自己身上,低声道:
“是。”
“哈哈哈哈……”李思得意的笑了起来,眼角撇过一旁的皊冬夜一眼。
皊冬夜撇过头,不忍再看。
李思在戚溯身上踹了一脚:
“好了,现在回到你的狗笼子里去。”
戚溯默默起身,一摇一晃的走出了实验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皊冬夜才终于忍不住道:
“丧失病毒的载体必须是活体,他父母已经不具备丧尸改造的条件。以他的性子,这样的谎言如果被拆穿,肯定会极力报复。”
李思扫了他一眼,眼角带着冷意:
“如你不说,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
皊冬夜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李思再一次打断:
“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已经犯了一次错,所以最好祈祷一下不会犯第二次,否则你应该知道后果。”
又是威逼,又是强压。
皊冬夜也只能闭上嘴,专注手中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