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闫斯烨也稍稍朝这方向想了想。
如果是他们当作掌上明珠的女儿,跟一野男人跑路……
他眼里划过一丝杀气:呵。
晏水谣低头瞥见桌边有一小块布料,记起来,这是赫兰在邱世安躺过的那个坟坑里找到的碎布。
“王爷,邱世安离开乱葬岗后,那孩子是不是借他那副棺材住过段时间?”
晏水谣仔细瞧着那块布,确实跟男孩换下的衣服一个样。
“这坟坑是雷家的家丁为了埋葬邱世安新挖的,按照时间顺序,既然邱世安没见过男孩,他应该是在邱世安走后才住进去的?”
闫斯烨的注意力转了回来,点一点头,“应该是。”
“可他是怎么摸到乱葬岗来的?”
晏水谣疑惑地猜测,“难道那群人本来就住在乱葬岗附近?”
“有可能。”闫斯烨说,“但可能性不大。”
他从晏水谣手里抽出布料,放在手里淡淡端详,“那片全是装货物的仓库,白日每家店铺有固定的家仆帮工进出运货,晚上他们就睡在仓库里面。”
“雷家在那边也有租一块地皮放茶叶,这种地方来来去去的都是熟面孔,若突然来了一群番邦之徒,一定会引起他们警觉。”
“改明儿可以让赫兰去确认一下,应当不会有什么收获,他们选在那头落脚的风险太大。”
晏水谣就更纳闷了,“那这孩子怎么找过去的?误打误撞吗?”
闫斯烨放下那块沾着土腥气的碎布,眼里微光一闪,“也许那些人一个月前埋尸的时候可能带上他了。”
“他知道怎么去到乱葬岗。”
听见这个揣测,晏水谣难以置信,“他才四五岁诶?若跟车走一遍就能记住路线,那他岂不绝顶聪明?”
不过她说完再一想,这也不是没可能。
说不定那孩子就是个智商超180的天才儿童呢!
她都能穿书进入晏三的身体,还有什么是完全不可能的!
但这些终归只是猜测,只能等男孩醒来再找他确认了。
让晏水谣惊讶的是,男孩的体质很好,本来以为他小小年纪挨了那么多根针,要缓个几天才能清醒过来,哪知他第二天一早就醒了。
虽然皮肤溃烂的比较严重,但这些体表的伤口是可以慢慢愈合的。
只可惜男孩似乎受惊过度,岁数又太小,不大会说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晏水谣有意引导着问他一些问题,他都眨巴着懵懂的大眼睛,答不上来。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这个你知道吗?”
男孩坐在床上跟小雪狼玩耍,听到后歪一歪头。
想了大半天,最后郑重摇头:不知道!
晏水谣无奈叹口气,这也需要想那么久吗?
她当时就觉着连个名姓都问不出来,其他的怕是更悬了。
果然后续不管是问他从哪里来,一直看押他的人是谁,长什么样,小孩统统一问三不知。
后来闫斯烨进来过一次,听了会儿他们的对话,不由就皱起眉心,薄唇微启,询问男孩,“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小男娃显然有点怕他,抱住小雪狼躲到晏水谣背后,一只手抓住晏水谣衣角,小身子瑟瑟发抖。
“哎呀,他这么小,他能懂什么呢。”
晏水谣立即心疼地充当起小孩的外交发言人,“他这年纪,又受过那么多折腾,哪怕知道点什么也说不清楚的,你别吓他。”
小雪狼也护短极了,爪子搭在男孩肩膀,虎视眈眈看着闫斯烨:就是!凶屁凶!混蛋!
闫斯烨好笑又好气,抬手握住晏水谣一绺头发,反问道,“我这就叫吓他了?”
他美目里微微透着不满,“我话都不能说了是吗?”
小雪狼瞪着他,龇牙咧嘴:你长得就一脸凶相,不像个好人咧!
闫斯烨淡淡回看它一眼:造反是不是?
小雪狼咻地把头埋到它阿妈身后,深知打不过就得找个过硬靠山的道理。
然后再次挑衅地用屁股对准闫斯烨。
“他听不懂太深奥的问题的,他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儿都不知道。”
晏水谣建议他,“王爷你表情再和蔼点,稍稍笑一笑嘛,老这么严肃难免会吓到孩子啦。”
小雪狼十分同意它阿妈的话,闫斯烨总是板着张臭脸,白瞎他长得那么好看!
做人呢,还是性格最重要呢!
就算精美似它阿爸这样又有什么用呢,一样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它内心对闫斯烨的积怨不禁喷涌而出,化作噗的一声响屁,冲着闫斯烨的方向猛烈发射。
随后屋内便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它感觉整个身子悬空了,脖颈被人牢牢抓住!
闫斯烨提着它,脸黑如鞋底板,声音恍如从地狱传来的,低冷阴沉,“找死是吗?想我送你一程?”
小雪狼立即很不客气地发出凄厉嚎叫,这招它屡试不爽,用起来得心应手。
但闫斯烨也是看惯它鬼哭狼嚎的,有时手都没碰到它,它一嗓子先嚎起来。
那没出息的样儿,简直给狼届丢脸。
非常应该开除狼籍。
此时闫斯烨自然不会被它这无病呻吟的大嗓门呵退。
拎着它就要往后厨去,冷漠评价道,“肉质应当不错,红烧清蒸都好吃。”
小雪狼拼命挣扎:混球放开我!等我长大了咬死你!有本事等我成年!
闫斯烨似乎听到它的心声,冷笑一声,“可惜你没有机会活到成年了,今晚就炖了你。”
正阴森森恐吓它,小男娃忽然跌跌撞撞爬下床,踮起脚来,伸手就要去抢小雪狼,满脸焦急咿咿呀呀地喊,“不要,不要吃……”
晏水谣愣了下,她是知道闫斯烨过把嘴瘾罢了,不会真的炖掉崽崽,正无奈地看他们父子相煎。
但小男孩不知道,他以为闫斯烨真要把崽崽带走,杀了吃了。
而他明明怕极了面前高大又不苟言笑的男人,却依然在这种时刻挺身而出,想要解救他的小伙伴。
闫斯烨低眼看他几秒,小孩棕色的眸子又大又圆,瞳色微微泛灰,里面透着执拗认真的光。
须臾过后,闫斯烨手一松,把小狼丢给男孩,“罢了,一身肥膘,不如猪肉来的香。”
晏水谣忍笑,揶揄地看向他:不卖恶父亲人设了?
闫斯烨无声叹气:算了,这小畜生欺负也就欺负了,但总不能欺负小孩吧。